想到這種可能,紀時钰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可惜右手邊隻有一堵牆,她慢慢側過身,發熱的臉貼上冰涼的牆壁。
餘光覺察到她的動作,傅離染忽然覺得剛才不該戳破她。
室内陷入一片靜默,這樣的氣氛莫名難受,紀時钰随便尋了個話題:“師姐,化神期修士是不是不用睡覺?”
她之前在古籍上看到過,一般從結丹期開始,修士可徹夜修煉,無需睡眠。
如果真是這樣,說明師姐一直在閉目養神,她的舉動全被探察到了。
傅離染默了默,隻回了一個字:“是。”
聽見肯定的回答,紀時钰心中更覺窘迫,但緊接着又聽得身旁人問:“那我去木椅上坐着?”
紀時钰一愣,扭過頭便瞧見傅離染已經坐起身,她想也不想直接抓住這人的手,“師姐别走!”
掌心下的那隻手微涼,像一塊光滑的冷玉,接觸到眼前人淡然的目光時,她後知後覺此舉的失禮,連忙收回了手,低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事已至此,紀時钰認命般地閉了閉眼,如實道:“是想知道師姐方才是否在閉目養神。”
傅離染神色無波無瀾,淡淡“嗯”了聲。
見狀,紀時钰重新躺回床上,掌心間似乎還殘存着那抹涼意,她搖了搖頭,不敢再胡思亂想,腦海放空後一陣困意襲來,她閉上眼沉沉睡去。
待身旁人睡着,傅離染看了她幾秒,而後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翌日清晨。
絕雲城的城主姓徐,城主府位于東南角,是整座城最繁華的地段,但此時這邊的行人稀少,與傳言中的繁華絲毫不符。
得到消息後,徐城主一早便來客棧找她們,幾人前往城主府的路上,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歎道:“不瞞各位,最先發現魔獸的地方是城主府附近的拍賣場,當時正逢拍賣會,魔獸忽然出現導緻數十人死亡,絕雲城背靠昆侖山,臨近天下仙宗之一的見神宗,以往從沒有魔族敢到城中作亂,這次……”
她滿臉愁緒,鬓間泛白,聽過這番話,姜汐晝溫言安慰:“徐城主不必擔憂,我們來此就是為了解決魔獸,肅清魔氣。”
因為她率先出言,徐城主立即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懇切道:“您想想辦法,城中還有不少普通人,您一定要救她們啊。”
姜汐晝淡笑着應下,沒人注意到,她的嘴角挂着恰到好處的笑意,眼中卻是漠然的底色。
傅離染環顧四周,淡聲道:“魔獸不可能憑空出現,定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在絕雲城甚至是城主府周遭作亂,無異于對見神宗的挑釁。”
沉默一路的杜鏡意忽然出聲:“不用帶我們去城主府,直接去拍賣場看看。”
*
平時熱鬧不已的拍賣場此時空無一人,一踏進便能感受到陰冷的魔氣和怨氣相互纏繞。
紀時钰和南宮儀隻是煉氣期,面對濃重的魔氣,免不了受到影響。
傅離染注意到她的隐隐不适,從儲物袋中取出幾道靈符,靈力催化間,浩然的清正之氣從符咒中湧出,瞬間将魔氣沖淡了些。
“我……我先出去了。”徐城主露出畏懼的神色,姜汐晝頗為善解人意地一笑:“交給我們就好。”
得到這句話,她立即離開,姜汐晝帶着笑意的臉色逐漸沉下,被冰冷替代,一旁的南宮儀窺見她神情的變化,暗自記下。
姜汐晝冷睨了眼身旁人,當作不知曉她的心思。
二人的前方,杜鏡意抱着劍,繞着拍賣場走了一圈,而後拔劍,冷冽的劍風在幾處留下了道道劃痕。
“我劃出的幾處,是魔氣最充裕的地方。”她幽幽道,沒等紀時钰看清那把劍的模樣,她手中的劍已然入鞘。
“魔族狡詐,潛入修士最多的拍賣場布下陣法,我想,她是用了某種手段,憑着此陣将修士的靈氣轉化為魔獸的養分。”
聞言,傅離染微微挑眉,問:“你看出這些是她的手筆?”
紀時钰懵懵地聽着,不清楚對話中所說的“她”指的是誰,可在傅離染問出這句話後,杜鏡意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竟出現了一絲怔然。
指骨收緊,杜鏡意死死地攥住劍鞘,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