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為所動,握着方向盤,繼續說:“大小姐煩我的話,要不下次換一個保镖。”
甯枝霧說:“你本來就不是我的保镖,幹嘛一直玩兒這麼中二的遊戲……我從小就沒保镖,倒是你,你從小去哪裡都有一大堆保镖吧。”
“調查這麼清楚,大小姐,你是什麼時候對我感興趣的?”
“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她氣呼呼道。
談宗言這才正了色,打着方向盤繞了一圈,淡聲道:“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回家會比較晚。”
她哦了聲,沒有多問。
談宗言看了眼後視鏡裡表情淡淡的某個人,想起來自己那同父異母的妹妹跟他說的那些話,眉頭不禁鎖了。
許千馥從小也過得并不輕松。
許美琪是完全照着标準的名媛來培養她,除了各類主流樂器,滑雪馬術一類的運動,她同樣會被逼着學。
她并不喜歡看歌劇和聽音樂會,但許美琪會在每個周末都帶着她去聽音樂會砍歌劇,小提琴大提琴和鋼琴是她的必學項目,但實際上她在音樂藝術方面的天賦并不明顯,這導緻許美琪有時候會歇斯底裡地罵她為什麼不聽話不努力。
即便談鶴生當初沒有外遇,也沒有發生後來一系列的事情,談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在輕松的氛圍下成長。
無論是他,還是許千馥,同樣都背負着一種名為“絕對不能淪為能力糟糕的普通人”責任。
許千馥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她開始加倍地努力地完成一切母親要求她完成的項目。
她漸漸麻木,漸漸主動要求去參加各種社交,音樂會、歌劇、舞劇、各類藝術展覽……她對他說,她曾經在法國觀看演出,那次的演出很精彩……甯枝霧那時候有幸在那支舞團裡做群舞演員,那時候的甯枝霧不過十七八的模樣。
演出結束後,許千馥說親眼目睹了甯枝霧和好幾個男生去酒吧喝酒。
許千馥跟他說,甯枝霧其實是個私生活很混亂的女生。
這些話一開始其實他并不在意,但要做到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
他繼續觀察了會兒甯枝霧,發現她始終很安靜。
甯枝霧總感覺談宗言今天很奇怪,他透過後視鏡觀察她的樣子,一本正經又帶着一絲探究,她覺得自己好像一件被研究的實驗室的樣本一樣,于是感到難為情。
回到檀香灣的時候是七點多,正好是晚餐時間。
兩個人坐着餐廳裡面對面卻一時相顧無言。
安靜的氛圍裡尴尬也漸漸滋生。
吃過飯後,談宗言并沒有像之前來接她那樣和她開玩笑。
他很嚴肅地接了幾通電話,然後上樓去換了套衣服下樓,依舊是西裝革履的裝束。
管家喬姐連忙聯系了司機從車庫裡開一輛車送他去機場。
甯枝霧于是問喬姐:“這麼晚了,他要去哪兒?”
喬姐有點驚訝地說:“太太不知情嗎?先生今晚要飛巴黎,會去大概一周左右,江盛打算将Jermes剩餘的股份全數購入以達到全資控股的目的,這次先生是專程出面處理這次收購案的,先生沒跟您提過這次的行程安排嗎?”
“……”
甯枝霧隻好尴尬地笑了笑,然後上樓去。
她走到陽台往下看。
花園裡春天安靜的風吹拂着每一朵花苞。
一輛邁巴赫停泊在路中間打着雙閃,司機正往後車廂搬運着兩隻行李箱。
不見談宗言的人。
也許他已經上車了吧?
她于是回到卧室,關上窗簾打算脫衣服去洗澡。
内襯從頭頂脫下。
她整理理着毛糙的頭發,剝開遮住眼睛的發絲那一刻差點嗆到。
談宗言握着門把手站在門邊,眼睛盯着她上半身看。
她上半身隻有一件白色的薄薄的蕾絲款的文胸。
“……”
“……”
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幾秒鐘。
甯枝霧先反應過來,或者說,是她不得不做出反應。
原因是她不想被談宗言繼續直勾勾地盯着某個部位看,那種感覺很奇怪。
她又重新套上了那件内襯,紅着臉說:“你怎麼回來了?我以為你已經在車上……”
說到這裡她不說了,背對着男人。
談宗言走進卧室裡,往床頭抽屜的方向走。
他随手拉開抽屜,沉嗓道:“忘記拿護照了。”
她點點頭。
男人漫不經心地翻着抽屜,随即取出護照和一隻黑色皮夾,不經意間,卻把抽屜裡一盒已開封的小氣球給連帶着翻到地上去了。
他撿起放回去,眸色有點深。隻是他什麼也沒說,便帶着東西又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稍微一頓,側着腦袋跟她說:“我大概十五号這天回國。”
甯枝霧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