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船上已經被襲擊過一次了,那個家政官托馬,他難道想不到這一點嗎?
就算托馬是個外強中幹、除了忠義之外一無是處的家夥,那他也應該會保全神裡绫人,先将對方帶回自己的地盤,而不是草率的将人安置在離島,又在這種緊要關頭沒了蹤影。
除非,托馬本人叛變了,亦或是——
——神裡绫人拿自己做餌,在釣這背後的人?
……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如果不上去的話,神裡绫人或許也活得下來。
但如果上去的話,毫無疑問,自己會被卷進這群高官之間的鬥争裡。
這麼想的話,她不去管這個閑事才是正确的。
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這個托馬真的是傻的,或者和敵人串通一氣了,她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威脅對象豈不是要沒了?
而且,要是社奉行筆頭現在在這裡身亡,他們必然也會被卷入這場混亂,這趟出差時間會被拖延的更長。
稻妻的鎖國令雖然有設置緩沖期,給了在國外的稻妻人回國的時間,但現在依舊是随時都會關國門的狀态。最終還是要回須彌的他們經不起這樣的拖延。
忽然,刀劍相交時的嗡鳴聲穿過燃燒的火焰和崩裂的建築,傳入納伊的耳中。
樓上正在發生着什麼。
……沒時間猶豫了。
納伊最後再做了一次呼吸,她撤掉濕布,向後退了幾步。
然後——她以人類能達到的極限速度奮力向上跑去。
腳下的木梯幾乎在她借完力的瞬間就失去了繼續承重的能力,崩塌落下。但納伊已經沒有時間管那些了。她迅速的判斷着下一個落腳點,盡力避免自己被濃煙和火焰灼傷,整個人不斷向上,向上——
——直到腳步落在三樓塗泥層防火的地闆上,納伊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走廊間、手握佩刀自保的神裡绫人。
他的刀上沒有元素力,恐怕還處于元素力透支的虛弱之中。而他的對面,數名用黑布黑衣遮住了全身的蒙面人正拿着長刀與之對峙。
是刺客。
看态勢,第一波趁着災情一齊襲來的偷襲已經被神裡绫人徹底瓦解。蒙面人數量衆多卻依舊沒能對神裡绫人形成包抄之勢,戰局已經先一步被他拖入了正面的白刃戰。
而在這種以一敵多的狀态下還能做到這種程度,怎麼看這都不是一個‘尚未清醒、還在病中’的人。
果然是釣魚,白來了。
這是納伊的第一個念頭。
這貨拿自己當魚餌就算了,就不能發揮一下稻妻人特有的恥感文化别把她也一起卷進來嗎。
這是納伊的第二個念頭。
但要是能抓住一隻小黑,應該能撬出不少情報。
這是納伊的第三個念頭。
以上三個念頭在腦内旋轉不過一秒,納伊毫不猶豫的利用了雙方因突然出現了第三者而産生的停頓間隙,将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向蒙面人們甩了過去。
她沒有追求緻命,因此瞄準的是身軀這類大面積部位,不求狠隻求準。
狹窄的樓道間本就難以閃躲,匕首不偏不倚的命中了一人的腹部。一聲吃痛的低吼讓陣型稍稍散開,趁着這一混亂,納伊翻身接近神裡绫人——
——側身卻是閃着寒光的刀刃已向她劈來。
那一刀砍的兇狠,絲毫不受同伴受傷的影響,刀鋒沒有半點紊亂。下手的人似乎是蒙面人們的頭領,反應極快,出手也頗為老辣,一米五長的利刃幾乎被揮出一片雪白的殘影。
隻有十幾厘米長的匕首自然擋不住這太刀的揮砍。納伊幾乎是靠直覺躲過的這一劍,但倉促之下身體平衡也被其逼至傾倒。她順勢向一遍滾倒、受身。
身形翻轉間,借着身體掩護的視覺死角,她再度從懷中抽出一柄匕首,順着翻轉的慣性甩向剛才刀刃劈出的位置。
用足了巧勁的匕首迅如暗雷的飛向那名蒙面人,但耳朵卻沒有捕捉到預想中刀尖穿透布甲的撕裂聲,取而代之的,是刀刃碰撞的清脆铿锵。
——這一記藏足了出手的偷襲失敗,被太刀打掉了。
納伊立刻調整身形,恢複戒備姿勢,眼神微冷。
剛才那手她自認為從藏到展,沒有出現任何失誤。時機上,她抓住了對方上一記揮刀還未能收刀,正是守備薄弱時;為了防止被預判,她瞄準的點也并非緻命、但關鍵的側肺部。
也因此,納伊剛才對這一記偷襲的得手相當有信心。
但對方的反應卻娴熟的過分。就仿佛早就知道納伊會發起偷襲、甚至清楚她的偷襲軌迹般,他身形一轉,未收的刀輕易接上一橫,就将那把飛來的匕首打開了。
這份對局勢的判斷,還有這反應力,以及那份對暗殺術的熟稔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對方應該是那類高官身邊常配的、專門為大人物防止暗殺的保镖。
——稻妻的武士……大家族養出來的私兵嗎。地位應該不低。
而對方似乎也明白這一記偷襲的巧妙,他沒有去管被納伊偷襲到的新兵的傷勢,同樣維持着戒備的态勢看着納伊。
沉默半響,一個略帶年歲的聲音從那名蒙面人口中傳來。“這身手……是終末番嗎,已經趕過來了啊。”
……終末番?那是什麼?
納伊克制着表情變化,然而剩餘蒙面人之間卻似乎因此炸開了鍋。雖然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但納伊能明顯從那慌張四顧的動作中,感到對方産生的懼意。
而那名仿佛頭領般的中年蒙面人則在稍許的權衡後,看向了神裡绫人。“你有個不錯的部下,幫你撿回了一條命。”
“多謝誇獎。”而神裡绫人的表情自納伊介入後便輕松了不少,此時他嘴角甚至含着一絲慣常的笑,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那個數分鐘前欲取他性命的刺客。“閣下身手亦不凡,若是今後沒了去處,不妨來神裡家小叙。”
納伊木着臉,無奈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好家夥,這貼臉嘲諷。都已經假定人家主子會被你搞垮,開啟BOSS直聘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