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頭,長長的眼睫低垂,撫摸着手裡的離婚證。
幾個月前,他也是這麼看着她們的結婚證的。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林傑茵站在門口和他道别:“我先走了……還有,以後沒事,我們就别聯系了吧。”
“好。”雲臨松應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幾分,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人現在更像一個石膏蠟像。
林傑茵轉身打車離開了,留雲臨松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林傑茵的背影透露出些許輕松。
離完婚她是快樂的,這就夠了。
婚姻對她來說也許是枷鎖。
雲臨松在心裡告訴自己,本來這場婚姻就是一場巨大的奢望。
有時候人在中了大獎的第一時間不是高興,而是害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獎勵就會被收回。
從中獎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心裡就沒有甯靜過,被一種恐懼與擔憂所籠罩。這種感情就像一把劍一樣懸在他的頭上。
他将抱着這種心情度過往後的每一天,不斷的在心裡揣測,估算着被裁決的那一天。
現在,劍終于落下了,他沒有死,但是心卻空了一塊。
能習慣的,雲臨松告訴自己的,以前的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是回到了從前。
沒有什麼是不能習慣的。
明明她們所在的城市在南方,不可能下雪,明明是夏天,明明現在豔陽高照,雲臨松卻覺得好像要下雪。
雪其實沒有停過。
…………
而另一邊
林傑茵拿完離婚證就直奔家裡,回到家就到頭大睡。
起的太早了,好困。
睡了一覺起來才想起來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哦,還沒辭職。
于是又風風火火的去辭了職。
一天之内,林傑茵就解決了兩件她人生中算得上大事的事。
工作和婚姻。
解決的如此之快,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事情就終結了,而她以前的日子也到頭了。
說來諷刺,這兩件在人生中占比極大的“大事”恰恰是最潦草就辦成的兩件事。
過得去的工作和過得去的婚姻。
都隻是過得去而已。
中國人好像都這樣,關鍵了一輩子,出生關鍵,上學關鍵,考試關鍵,大學關鍵,專業關鍵……什麼都是關鍵的。遇到最重要的,關鍵的事情卻一下就不關鍵了,以前的話都開始抛之腦後,開始湊合。
湊合過就行了,看得過去的工作,湊合過的婚姻。
差不多得了,他們說。
這可不能湊合,這也是他們說。
他們說的話太多了,所以早就忘了自己以前說過什麼。
哦,也有可能是記得,但是卻覺得無所謂。
别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湊合過吧。
還是他們說。
不過幸好,都過去了,餘下的人生林傑茵想要自己說了算,她不要再過這樣“湊合的”生活,不要再活在别人眼裡,她要為自己而活。
林傑茵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萬裡無雲,陽光正好。
她的人生翻篇了。
新的人生開始了。
這次,她不要他們說,她要自己說。
我自己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