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點,溫亭深駕車來到A城著名的富人區,坐落于湖心島,風景佳,綠化好,豪華别墅鱗次栉比。
他提着東西按響門鈴,很快保姆來開門,急切得不行:“溫醫生,你可來了,快進來。”
與保姆的話同時出現的,還有小女孩貝迪崩潰喊叫的聲音。
穿過頗具品味的藝術長廊,就聽見貝蒂媽媽廖青的吼叫。
“夠了,我說夠了!”廖青試圖用自己的嗓音蓋過貝蒂的,“不就是讓你吃點胡蘿蔔和青菜嘛,不要再叫啦!”
廖青懷着六個月的身孕,扶着腰大口大口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地産富商吳淼擁有的情婦不少,最受寵的一個就是廖青,沒有之一。她學曆高,家世好,長得好,知書達理,據說如果不是因為貝蒂這個孩子不争氣,廖青完全有能力擠掉吳淼正妻的位置。
——這是廖青自己的原話。
可惜貝蒂患有自閉症,漠視一切人際交往,無法像個甜甜的小勾子,牢牢勾住吳淼的心。
廖青隻能準備PlanB,生二胎,其實這完全不符合她的計劃,女性的生産損傷各式各樣,她本不想冒險第二次。
看見溫亭深,廖青像看見了救星,急忙指着飯桌上那個不聽話的女孩,眼眶泛起光:“溫醫生你可來了,我就想讓貝蒂多吃一些胡蘿蔔,她就這個樣子大吼大叫的。”
溫亭深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毫不客氣地指責:“我說過,貝蒂這種情況容易出現一些刻闆行為,不要強制性地去改變。”
廖青的眼淚憋了回去,抿住唇。
貝蒂的情況很複雜,需要絕對的耐心和陪伴,廖青找遍了全城的私人醫生,也沒有人願意攬這個麻煩,隻有溫亭深應下。
所以哪怕這位溫醫生是出了名的态度冷淡,廖青也願意忍一下,何況這位溫醫生隻是對待其他人冷冰冰,對待貝蒂還是很溫柔的。
“真是麻煩死了,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祖宗!”廖青在孕期,情緒也不穩定,撂下這句話就在保姆的攙扶下氣沖沖上樓。
桌上一片混亂,胡蘿蔔片和青菜飛得哪裡都是,溫亭深挽起袖子收拾好一切,貝蒂已經安靜了下來,坐在角落裡,默默抱着小兔子用額頭撞牆。
撞得力度不大,咚咚咚咚,像皮球落地的聲音,似乎在懲罰自己的任性。
“貝蒂?”溫亭深蹲下身,盡量與她視線平視,消除她的不安,“要不要吃茄汁面?”
貝蒂沒有理,他就這麼等着。
片刻,貝蒂自己終止了撞牆行為,轉過頭,眼眶紅紅,哭得鼻頭也是紅的。
她盯着溫亭深,眨巴眨巴眼。
水汪汪的眼睛又黑又亮,眼尾無辜下垂,有點像狗狗眼。
溫亭深又輕聲問了一遍:“吃面條好不好,上面放着你喜歡的小番茄?”
貝蒂怯生生點點頭。
“貝蒂,你要說出來。”溫亭深故作嚴肅,“告訴我你的答案,一個字就可以。”
“好,行,都可以,隻要你說出來。”
貝蒂盯着他的左眼,她很喜歡藍色,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左側鏡片。
溫亭深摘下眼鏡,身體微微後仰:“你要回答我,才給你摸這隻眼睛。”
貝蒂往前伸手,他及時躲開。
貝蒂露出委屈的小表情,懷裡的小兔子都揉變形了,半晌,發出一個音:“好。”
溫亭深淺淺勾起唇角,獎勵一般,主動抓着她的小手,溫順地讓她在眼皮上撫摸。
用簡單的獎勵機制鼓勵貝蒂多說話,這是他治療的一環。
貝蒂是溫亭深接診年齡最小的患者,卻是最乖的,很多時候她都是乖巧安靜的站着或者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