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柳絮的臉通紅,感覺眼睛都要爆出來。被簪子插了的男人此時已經将簪子拔出來,丢到一邊。
餘光看到那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來,如果不能逃脫,明天的太陽就看不到了。
她的手不斷地敲打這男人的手臂,卻是沒什麼用,眼看着那男人就要靠近自己了,不斷掙紮的腿,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力量,向上纏住了男人的手臂,另一條腿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随後整個人騎到男人的脖子上,雙手成掌用力向男人的耳朵打去。
瞬間的力量使得男人耳中傳來疼痛,但還不至于讓他失去知覺。他向後倒下,韓柳絮來不及離開,被男人壓倒在地。
她感覺自己的内髒好像都位移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匕首插入手中,劇痛讓韓柳絮清醒。是哪個被簪子插了的男人的報複,刀帶着風以及燈火的反光向韓柳絮襲來。
過往的記憶來襲,這個世界的時間好像被人按下零點五倍速,一切都慢了下來。
那時的自己努力學習,不敢有一刻的放松,終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學。還沒來得及享受大學的美好,就來到這裡。
那好,自己救認命,按照這裡人的生存方式活下去。到底因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活下去。
韓柳絮自然是不服氣的。
她翻滾着終于躲開了刀,那根被砍斷的木棍撿到手中,立刻站了起來。用盡了力氣,木棍向着那人的後腦狠狠地打下去。
男人倒在地上,韓柳絮晃晃悠悠地站在那裡。她看着一瘸一拐的人,憤怒的聲音使得她的嗓音變得很難聽:“我隻是想要活下去!”
“誰都不能阻止……”
杜淮笑完後站了起來,來到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色問白桓:“那位小娘子呢?如煙?”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杜淮回過頭看着白桓問。
白桓看着杜淮,笑着回答:“她的行蹤你也感興趣?”
“若真的是如煙,我自然是沒有興趣的,若不是呢?”他來到白桓的身邊,“若不是如煙她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白桓皺着眉:“這是什麼意思?”
“她是來救你的。”白桓的臉色此時變得值得杜淮仔細地研究。
“你果然對她有情。”
白桓遠離杜淮:“我想你是喝多了。”
杜淮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他又看着白桓。還不待說些什麼,頭就開始暈了起來。
白桓看着站在一旁的歌女說:“你扶杜郎君回房休息吧。”
歌女出身的環境使得她極擅察言觀色,這個時候她自然也不會多嘴問什麼,答應後就扶着身體不聽使喚,意識清醒的杜淮回到房間。
當歌女回來找白桓的時候,這個房間已經沒人了。
被杜淮推開的窗晃了晃。
來到約定的地點,韓柳絮已經在那裡等着了。隻是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那身幹淨的衣衫已滿是灰塵,身上的還有着不知道是誰的血迹。那張清秀的臉,已經腫的老高。
他來到韓柳絮的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不知為什麼心裡很不舒服,還很想打人。
“這是他們幹的?”
身上很疼,呼吸也感覺不是很順暢,她看着白桓如實說:“我感覺不是很好,怕是走不動了。”
白桓背起韓柳絮就聽到她說:“城外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到城外去。”
“好。”
馬車上,韓柳絮倚在一邊,看着白桓研究手中的地圖。
“跟着災民走最安全,他們也會這樣想。”韓柳絮有氣無力地說道。
“所以我們往宋州的方向走。”白桓指着地圖說。
他給韓柳絮蓋了被子,又将韓柳絮的手掌仔細地包紮起來,滿目溫柔看向她:“你先忍一忍,一會兒我們休息。”
“好。”
馬車就這樣晃晃悠悠地走着,韓柳絮整個人也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車停了下來,身上也沒有昨晚那麼痛了。
她下車,看到天已經亮了,白桓就站在馬車旁看着前方,沒有感覺韓柳絮已經站在他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韓柳絮忍不住驚呼。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白桓聽到韓柳絮的聲音,急忙站在韓柳絮的面前,擋住她的目光。
目之所及,都是逃難的人,他們或走或卧,滿臉灰塵,衣衫褴褛,面黃肌瘦……
遠離人群的地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有人抱着一具僵硬的屍體。僵硬到這種程度,應該是半夜時人就走了。
一個個的土堆,埋葬的就是餓死或病死的人。
本是萬物複蘇的時節,可滿眼都是黃土,便是路邊的樹木都沒有了樹皮。
哭泣嬰兒聲若蚊蠅,抱着他的人也沒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