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拉着棺材在許州城裡走了一圈,終于到了白桓的面前。
當白桓手放在棺材上要開館時,被杜淮阻止了,他說:“死者為大。”
白桓看着杜淮良久後,杜淮松開了手。
可是現在的他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勇氣開館了,他有些不忍心,也有點不敢看。
終于,他還是推開了棺材。
棺材打開的一刹那,一股令人作惡的味道直沖腦門,在場的人除了白桓和杜淮,其他的人直犯惡心。上司都沒有什麼反應,他們也不敢,于是紛紛屏住呼吸。
越過白桓,杜淮看到裡面的景象,平心而論,自己的下屬還是有些本事的。這樣的屍體都能找出來,倒也是難為他們了。
裡面的屍體經過幾天河水的浸泡,又悶在棺材裡幾天,現在别說能否看出韓柳絮了。說實話,這裡面的,就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真的是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如果真的是韓柳絮的話,她現在也是這個樣子。
“一個小娘子,也是愛美的。子櫄兄,韓娘子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杜淮有點忍不住了,他很好奇白桓是怎麼忍住的。
就這個樣子,膽子小一點的都會做噩夢。還有這個味道,他覺得這個院子是要不得了,狗都嫌。
“勞煩你找塊好地。”白桓扣上了棺材。
杜淮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韓柳絮是不會允許自己這麼狼狽的。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還是清楚韓柳絮的……
躺在棺材裡的人……不是她。
一具棺材低調地運出了許州城,這個年頭死的人比出生的還多。
屍體埋葬的地上确實是一塊好地,杜淮還是說到做到的。一塊木闆立起來上面寫着——韓氏。一個連名字都沒有寫的墓碑,若依照韓柳絮之前的事迹來書寫的話,随之下葬的還應該有一塊墓志銘。
不過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了,韓柳絮本人都不會在意這些。
“一個未出嫁的小娘子,能有一塊墓碑就不錯了。”杜淮看出了白桓所想,“這樣還好,你們家之前不是還要送她進宮嘛?現在看來,她沒進宮是一件好事。”
李從珂都不在了,他的後妃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是青燈古佛就是被人絞死。
白桓還是那副樣子,不理人,隻是看着墓碑。
“又不理人。”杜淮現在怕是已經習慣了,他搖着扇子站在白桓的身邊,“你要的我都已經辦到了,現在我要的你該給我了吧!”
白桓終于回頭看向杜淮:“你該知道的,陛下自焚于玄武樓。”
“你是想說玉玺在玄武樓燒了?”杜淮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情去理會白桓對李從珂的稱呼。
“真的帶上玄武樓啦?那可是傳國玉玺。”
古往今來,朝代更疊,就沒有聽說過此類事。
“你若不信,便去東都,玄武樓的廢墟上也許還能找到殘渣。”
……
杜淮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情扇扇子了,之前白桓這樣說他還以為這是假的。
從玄武樓上下來的人還是有幾個的,他們說這件事要問白桓,也有人的說法是和白桓一樣的。
“好,我給你兩天的時間緩一緩。兩天之後不管你怎麼樣,都要和我去東都。”去玄武樓挖廢墟,找玉玺。
白桓看着杜淮,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控制住我?
不愧是曾經的好朋友啊,杜淮無奈的笑:“韓柳絮的墓就在這裡,我是不介意讓她重見天日的。讓大家都來看看這曾經名揚天下的醫女,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杜淮的話說完,就感覺到了白桓的殺意,他眼眶通紅,雙拳也因為過于用力而顫抖。
可是杜淮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他又一字一頓地說:“你知道我的,說到做到。”
許州城内的一處民居内有些詭異,不大的院子有四五個男人,僅有一個女人。看得出來女人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除了不可以出門,女人要做什麼都沒有人管。
廳堂中,韓柳絮看着陳柳,心中不住地在想,這是怎樣的孽緣啊,陳柳居然來救她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人。
“韓娘子還在生氣,我也不求你對我們要有多好,但也要說幾句話啊。”陳柳玩味地說。
看着眼前的男人,聽着說話的語氣,韓柳絮就覺得手癢癢,想打人。之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陳柳這個人會這麼賤啊。
“那天晚上,你明明就在那裡。可是你居然就那樣看着我被打,被他們扔進河裡。”還說是來救人的,這種救人方式,如果自己沒有學過幾天武,怕是早就去見閻王了。
“韓小娘子,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被人扔進了河裡,我可是和兄弟們下河去撈的啊,這天這麼冷,你沒有一句感謝就算了,怎麼還埋怨起來了。”陳柳倚在那裡,邊喝茶邊說。
倚在那裡喝茶的樣子,可真的看不出來因為下河撈人而生病。
“好,我謝謝你們在寒冷的天氣裡,下河撈我。讓你生病,我感到十分的抱歉。”韓柳絮的語氣可謂是十分感激,歉意十足,可是她的表情不是這樣的。
“沒關系小娘子,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之前是白桓的下屬,雖然後來被借調走了。可是那天白桓也在,你怎麼就沒有去救自己曾經的上司啊。”
陳柳終于坐了起來,他看着韓柳絮歎了一口氣:“小娘子怎麼就不相信我是劉兄的人呢,是劉兄遣我來救你的啊。”
呵呵,信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有何憑證。”
“憑證憑證又要憑證,我們之間就不能多一些信任嘛?”陳柳站在韓柳絮的面前,雙手攤開,“娘子,你看我這赤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