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柳絮沒再說下去,她轉頭看下白桓:“你知道了我是誰,我也要知道,你為什麼會被追殺。”
“在此之前我很愧疚,我以為是我的身份被發現了,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你們這樣一個不重視女人的社會,為什麼還要追殺一個女人。”
“我自以為是他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關于我哥的信息,現在看來他們隻想要我死。”
“就在我快要死的時候,我想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們就隻對你感興趣。所以你的手上到底有什麼?”韓柳絮感到委屈,之前舍命為白桓擋下那緻命一擊就是因為愧疚,現在看來自己的種種行為十分可笑!
聽到韓柳絮質問的聲音,白桓已經不敢擡頭看她的臉了,雙手在膝蓋上又是緊握成拳又是來回搓,終于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因為我是最後一個見過玉玺的人。”
“玉玺?”
“玉玺失蹤了,石敬瑭找不到。他以為我知道玉玺的下落,也想知道玉玺最後在什麼地方出現過。”白桓低着頭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韓柳絮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世在玉玺前,不算什麼,出于交換,她将剛剛沒說完的話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在其他人的眼裡依舊是劉仁恭的後代,即便我們還很小,什麼都做不了可依舊不能活下去。”
“忽然有一日,師父送我和兄長出城,要我們往前走不要回頭。我們猜想出事了,因為我們的身份出事了。那一天幫助我們隐瞞身份的人都死在我的面前,我想至少我要讓他們入土,可是即便是這樣的事情我和兄長都做不到。”
“那一天對我來說是最為絕望的,我看着師父死在我的面前,我不敢站出來承認我就是劉仁恭的後代。”
“師父不在了,他的女兒還在,我們三個人沒日沒夜的往前跑,可我們不知道什麼地方是頭,不知道哪裡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我學過功夫,最多就是和兄長師父對打,他們那裡肯真的同我打……小師妹出事的時候,我就在那裡手裡拿着刀卻不敢砍下去,我沒有殺過人亦從未傷過人,那種情況之下,我才知道我真的懦弱。”
“救下小師妹的是我兄長,他沒有怪我小師妹也沒有怪我。”韓柳絮停了好久,幾次深呼吸才繼續說,“小師妹最終自盡了,那個時候我在想小師妹還是怪我的,我明明有能力救她。她家破人亡也是因為我身份的原因,我開始恨自己為什麼不敢下手。”
“直到這種事情被我遇到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敢下手的原因,是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頭上。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到底有多殘忍。他就僅僅摸了一下我的手,我居然就……”她看着自己的手,這雙手從那時起就沾染了人命。
“事後想一想那個時候他可能就隻是向抓活的回去邀功。”說着就笑了,那個笑對自己的輕蔑。
這些話韓柳絮說出來沒有其他的意思,白桓确實聽者有意了,他握住韓柳絮那隻手壓在床上,低着頭不說話。
韓柳絮也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着白桓的發頂。
“我做的事不會傷害到你,我保證以後你一定會很安全。”白桓的聲音有些顫抖。
韓柳絮搖頭,她昨晚真的想了好久。沒有誰可以保護誰一輩子,也沒有什麼隐瞞不隐瞞的,每個人都有秘密,她韓柳絮有,同樣白桓也可以有。
“你不用這樣說,我的安危從來都不是任何人要擔負的,所以就隻是玉玺這麼簡單?”
他松開了壓住韓柳絮的手,坐直。
“我沒有怪你,是我真實的想法。你也同樣,沒有必要為我送死,每個人都有權利活在這個世上。小師妹都不怪我,我又怎麼會怪你?”
白桓擡頭看着韓柳絮,他的眼睛依舊是紅的,但眼神裡多出了一絲慌張。
她笑了笑說:“我是不會輕易地就去送死的,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嗎?”
是了,從一開始韓柳絮就對他說活着活下去,直到今日白桓才明白韓柳絮的這個後下去是什麼意思。帶着親人的希望活下去,帶着對親人的負罪感活下去。這個是支撐人在這個亂世活下去的念頭!
“你,”白桓沙啞的嗓音問,可是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他也不能問韓柳絮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也不能問為什麼劉彥希會那麼放心她一個人在鳳翔城。
“我保護你,定會讓你安全的到達金陵。”
見他還在堅持,韓柳絮也點頭說:“好,你保護我,我們一起平安到達金陵。”
兩人相視,期間還有這什麼是韓柳絮說不出來的。
白桓在附近幫工,掙來的錢都付了韓柳絮的醫藥費。因為那天晚上韓柳絮手刃不軌者的事情被有心人的傳播,醫館她是留不下了。
身上沒有錢,她和白桓就隻能在一處破敗的茅草房了生後,但韓柳絮的名号已經打出來,現在還真的是沒有多少人來找她的麻煩。可是那群人又怎麼會悶聲吃下這個大虧,他們一直都在茅草房附近轉,希望能找出破綻一雪前恥。
韓柳絮每天都看着有那麼幾個人每天都在往房子裡看,卻又不敢接近。想必是之前的傳言讓他們真的以為韓柳絮是個絕頂高手。
白桓每天回來的時候總能看到有人着急忙慌的離開,每次韓柳絮都是臉帶笑意的看着那些人離開的背影。
一次兩次的還好,可是時間長了,白桓郎難免覺得不耐煩。
“他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