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韓柳絮,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哄一個小孩子不要哭,孩子受到了驚吓,現在還處于危險的環境中,可也是正常的。
可是韓柳絮隐隐約約的聽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等倉庫頂的火勢小了下去的時候,探出頭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在努力的救火。剛剛探出頭的原因瞬間被她抛在腦後,她大喊着:“救命啊。”
力氣都在剛剛救人時耗盡了,她滑下去,指着身邊的人說:“有人在救火,應該能聽到我們。”
身邊的男人在與外面的人交流着。
火已經燒過來了,外面救火的人也開始了救援,他們将倉庫的火弄熄滅後,梯子就架起了。率先出去的是那個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人們又将韓柳絮推了出去。
這個女人一直留在這裡救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身上的濕漉漉的棉被都是女人讓他們披上的。
當韓柳絮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我妹妹在裡面,我要進去找她。”
聲音是她熟悉的,她将孩子交給孩子的父親,跑了出去,就看到白桓不顧衆人的阻攔,拼死都要進去。想到了剛剛在裡面聽到的隐隐約約的吼聲,她大喊:“兄長。”
白桓轉頭,看到了韓柳絮渾身漆黑,披着個棉被沖他笑。棉被在火海中溫度還是很高的,出來後溫度降低,能看到棉被正往外冒着熱氣。韓柳絮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在他的印象中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狼狽過。
當然了韓柳絮的笑隻是一時的,外面還是很冷的。等韓柳絮感受到冷的時候,她的頭發都已經處于要結冰的狀态了。
他頗為嫌棄的将韓柳絮身上的棉被丢到一邊,又看到韓柳絮全身都是濕的。辛好是這樣,要不然可能……
他将自己的外面的襖子遞給韓柳絮,可是韓柳絮搖頭後退,像是嫌棄他一樣。
自己好心卻被人嫌棄了?白桓正要說話,韓柳絮搶先了:“我身上是濕的,披着什麼都是冷的。能不能幫我找一身幹衣服?”
寒冷的冬日想生病還是很容易的,就比如渾身被濕漉漉的在外面走,就很容易生病。
韓柳絮等人被好心人接到家中。燒了熱水,又給她找了兩件衣服。全部處理好後,也沒有什麼力氣和好心人道謝,一切交給白桓後,躺在床上睡了。
韓柳絮來到這個年代,一直都以為是一場夢無法接受。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尤其是自己變成了一個幾歲的孩子,更是手足無措。
直到那天外面傳來叫罵聲,他們說有一個妖女,妖言惑衆。為了正義與秩序,這個妖女非死不可。
她的兄長帶她出門看熱鬧,韓柳絮看見一個女人被關在一個籠子裡遊街示衆。
這個世界哪裡會有妖怪?可身邊的人們相信了,他們高喊着燒死妖怪,還村子一個甯靜。
處刑日期安排好了,就在兩天後。夜晚,趁着大人們都休息了,看守也松懈下來,韓柳絮去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她想救女人出去,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那個鎖頭需要鑰匙。
而她接觸不到有鑰匙的人。
“你想要救我?”女人看着那個孩子無助的樣子很是好奇。
韓柳絮看着女人極為認真地說:“我不信你是妖怪,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妖怪,我不能讓你以這種奇怪的理由去死!”
小小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這可不是早熟。因為自己的關系,女人仔細觀察了韓柳絮,試探道:“你一個孩子懂什麼?他們說我是妖怪,妖言惑衆。”
“所以,你說了什麼?”
女人靠着籠子回想着:“我說這個世界沒有神仙,沒有妖怪。我要他們相信醫生,我要他們不要去拜神……總之大概就是這樣吧!”
聽到女人這樣說,又看到女人現在的動作,韓柳絮忽然間察覺到什麼,她望向四周,看守的人還在睡覺,于是鼓起勇氣說出一句話:“你知道宮廷玉液酒嗎?”
女人聽到這句話沒有驚訝,而是笑了:“我知道一百八一杯,我還知道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韓柳絮卻哭了,來到這裡這麼久,終于有一個人可以說話:“我……我變成了小孩,我也不……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也不知道。”女人從籠子的縫隙伸出手,擦幹韓柳絮臉上的眼淚,“但是你要活下去,不要想我一樣。”
韓柳絮搖頭,啜泣說:“他們應該不會防備我,我是個小孩,我把鑰匙偷出來,放你跑。”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腿,苦笑說:“沒用的,我跑不了的,我的腿被他們打斷了。”
韓柳絮這才注意到,女人從開始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臉上全是冷汗。然後就聽到女人說:“我也來到這裡很久了,說不定這次真的就可以回家了。”
守衛這個時候也睡醒了,看到有個小孩在籠子邊,上前去将韓柳絮抱走,“你是誰家的孩子?跑到這來玩,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
被劉彥希帶回家後,韓柳絮被關了起來,沒有機會出去。直到那天女人被火燒的時候,看到火種的人,韓柳絮幾次想沖上去,都被劉彥希攔了下來。
女人似乎也看到了什麼,韓柳絮聽到她忍者恐懼與疼痛大喊:“在吃人咳咳……的年代,你咳咳……要……用盡一切辦法,咳咳……活下去……”
“也許……明天睜開眼睛咳咳……就回家了……”
活下去,也許有一天睜開眼睛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