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城破的時候,正巧是文景成親那一天,他随着文景一同接親,想必身上是沒有多少錢的。韓柳絮摸了摸腰處的錢袋子,那裡面是她這些年攢的錢,除了每月的月錢與不定時的賞錢,還有劉彥希當年硬塞進她懷裡的。
她将錢袋子拿出來,掂量了一下,很沉。五代十國時期還沒有銀票,但是她在靜月成親不久前将自己的積蓄都換成了金塊。無論什麼時候,金子永遠都不會貶值。
“不僅可以買車,甚至還可以買上兩匹好馬。”說着她将金塊在白桓的眼前晃了晃。
看着韓柳絮手中金子,白桓隻覺得眼前的人有些傻,“亂世時期,錢财不外露。你闖蕩了這麼久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不明白嗎?”
“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信任你啊。”韓柳絮看着白桓一字一句的加重了後半句話。
兩人相視無言,最後是白桓打破了平靜,他繼續往前走,還如同剛剛一樣走在韓柳絮的面前,“你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自己。”
“我們是同伴,如今這條路上就隻有你和我。我隻能選擇相信你,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到金陵。”白桓不一定需要自己,但自己一定需要白桓。
這條路上,即便是男性,獨身一人依舊很危險,更何況自己呢。
曾經風光無限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前途無可限量,又是世家出身,說一句年少輕狂都是褒義詞。可是一朝風雲變幻,家破人亡,淪為城門上張貼的通緝要犯。
韓柳絮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最初的那幾天的,也不知道在最初的那幾天究竟經曆了什麼。隻知道當二人再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少年将軍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是現在,韓柳絮實在猜不出他的心裡究竟在計劃着什麼。雖然現在他們是一條路上的同伴,可是她要小心。
聰明如他肯定看出來剛剛的試探之舉,如果自己被人懷疑也同樣會生氣。但是沒有辦法,白桓說得對,這條路上,沒有一個人是可以信任的,唯有自己。
北田鎮不大不小,因為臨近鳳翔城,也算是繁華一點。
韓柳絮整個人都泡在浴桶中,熱水逼出這幾天體内積攢的寒氣。大冬天的最開心的便是能洗一個熱水澡了。
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白桓,今天他出去打探消息,并且要買車,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了。
“小娘,你家哥哥不在嗎?”是客棧的老闆。
沒錯兩人現在用兄妹的身份進店的,造假的戶籍也是這樣的。
“兄長今日出去找人,到了晚上應該就可以回來了。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兄長嘛?”韓柳絮問。
老闆愣了一下,随即搖頭:“沒,隻是小娘一個人,我有點不放心。”
韓柳絮笑着回答,“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啊?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難不成真的還有人敢做出殺人越貨這等事來?”
“小娘子說笑了,這種事都麼敢說啊。”
“就是這樣啊,這裡是老闆您的客棧,難不成還有危險?”
“沒有,沒有您們兄妹就放心住。”說着,就向後退。韓柳絮目送老闆離開,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她看着周圍的人,這些人沒有人注意她,更沒有人看她。他們都是普通人,商人,路人以及遊玩的人。
回想着老闆的話,韓柳絮總覺得哪裡不對。她一個未婚的小娘子,不願與生人多交談也是對的,回絕老闆的态度也是沒有毛病的,可是為什麼老闆回來關心自己?
這位老闆可沒有那麼熱心腸,店中的美人也有不少,自然不是好色。
白桓?難不成通緝令已經貼到這個小小的縣城了?
這個縣城也不大,而且已經養成了,到一個地方先要熟悉道路的習慣。這頓飯吃好後,韓柳絮便出去走走。
城門處沒有通緝令,路上也沒有多少人在巡街,官府周圍沒有什麼動靜。而且這家客棧的地理位置也沒有多好,看樣子是自己多心了。
韓柳絮接着在縣城内走了一圈,摸清了各個城門的位置,以及把守的兵力。一圈下來,北田鎮的情況在心裡有了一個大概。
雖然民風是什麼樣的她不知道,但這個時候都不重要了,這裡不過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也許幾年後就不記得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了。
不管是哪個年代,美食永遠隻存在于街角路邊。
在吃的時候,韓柳絮也在聽着旁邊有人說這幾天來了很多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