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白桓終于帶着靜月回來了。
看到床上的人靜月失聲痛哭,她伸出手顫抖着去摸文景的臉。可是躺在床上的人沒有什麼反應。她忽然從随身的包裹裡拿出藥,解開了之前韓柳絮的包紮,開始給文景上藥。
整個過程,都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
知道文景傷情的韓柳絮出去了,她給這對苦命的鴛鴦一個最後的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她找到白桓,有一些問題她要問他。
白桓坐在廂房的塌上,他察覺韓柳絮進來就燃起了油燈。
“老夫人現在怎麼樣?”文景這個樣子不能沒有意義,如果真的沒有意義那……
“送出去了,外面有人接應很安全。”
出去了?文景和你為什麼沒有出去?韓柳絮心中有很多疑問,不過還好白桓繼續回答說:“文景送奶奶出去,又擔心靜月,便執意回來,他身上的上就是回來時造成的。”
一個文弱的書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能為靜月做到這種程度,韓柳絮是有些感動的。同時又為這種行為感到不值得,但這值不值得隻有當事人才可以評價的。
“你怎麼沒有出去?”如果沒有白桓的一路護送,是不可能那麼輕松的離開。
“我還有事。”
行吧。這些人的思維韓柳絮是弄不懂的,如果她能出去,一定會出去的。現在這種時候,外面的世界總要比城内的安全一些。
“東都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好?”白都督、白夫人還有謝娘子和白家的長孫,他們都在東都,他們能活着嗎?
還有就是白榆會讓他們活着嗎?
……
白桓垂着眼沒有回答,一臉的悲痛,握緊的雙手一直都在顫抖。
“如果東都的情況真的不好,白家就隻有你了。你不要做傻事,等外面的風聲松一點就出去。你是白家最後的希望。”韓柳絮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白桓現在是她身邊戰鬥力最強的人,有他在就不怕有事。
……
好久之後白桓才說話:“我聽聞你自小颠沛流離?”
韓柳絮愣了一下,然後才說:“是自小父母雙亡,七歲的時候,遇到強盜,父母為了救我和兄長死在強盜的刀下。從那時起,我便和兄長相依為命,承蒙鄰居好心,教我和兄長識字,學醫,才有了今天。”
“和兄長失散是因為徭役重賦又遇荒年我們無法承擔,故此背井離鄉。”
“七歲就沒了父母,也是可伶。”韓柳絮和原主的父母沒有相處過,真的沒有太多的情感。
“聽兄長說,父母是為了救我才死在強盜的刀下的,我那個時候應該是受到了刺激,七歲之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
她看着安慰道:“你就當東都現在平安無事,不要出去尋仇,你的仇人不在鳳翔,老夫人離不得人的。”
“我知道了。”白桓躺下去,表示不想說話,不想看見韓柳絮。
韓柳絮出去了給他留出空間。正房現在靜月和文景在,西廂房現在白桓在。東廂房剛剛看了是個倉庫,沒有辦法住人。廚房倒是有一個能讓她暫時休息的地方。
她找出了文景的藥,拿到廚房。正好這裡有藥爐子,煎藥的時候還可以烤烤火。西廂房沒有火盆,也不知道白桓是怎麼能在哪裡躺下的。
瑟瑟發抖的她在藥爐子邊取暖。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下雪好,雪能把一切掩埋,比如腳印,比如鮮血。
靜月用熱水給文景擦了身子,包紮好了傷口。這個時候韓柳絮端着一碗藥進來了。
“給他喝完藥,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也需要你的照顧。”
雖然韓柳絮也是醫女,可靜月卻是文景的準媳婦。為了避嫌,這一切都需要靜月和白桓。
“好。”靜月的嗓音沙啞,很明顯是剛剛哭過的。
一夜之間父母下落不明,現在未婚夫為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哭也是正常的,能保持理智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廚房,韓柳絮用木闆,稻草搭了一個簡易的床,躺在上面就睡了。藥爐子她用柴火壓上了,窗戶上破了的洞也被她用稻草堵住了,還算暖和安全。
也不知道白桓找的這個地方為什麼那麼安全。一整天了都沒有人上門。這是好事,同時也是壞事,在周圍似乎沒有人家,消息閉塞。
總是需要有人出去探聽消息,白桓這張臉整個鳳翔都認識了,靜月現在的狀态也不合适,合适的就隻有韓柳絮了。
但是吧,韓柳絮的這張臉也是有那麼幾個人是認識的,真的沒有辜負做軍醫的那幾個月。
面對詢問自己的士兵,韓柳絮也不好翻臉,畢竟對方的态度還挺好的。
“韓小娘子沒事就不要出來了,現在不安全,更何況你之前在白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