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玖乘坐的商船離港一個月後,艾維莉娅終于等來露玖的第一封來信。
新聞鳥撲棱着翅膀落在窗台,艾維莉娅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在看到熟悉的字迹時,卻又故意放慢動作,慢條斯理地拆信。
“等這麼久,早知道還不如讓我直接用能力送她去南海。”她小聲嘟囔。
卡西迪奧不解且無語:“你們不是每周都用電話蟲聯系嗎?”
“那怎麼能一樣!”艾維莉娅頭也不擡地反駁,“電話蟲隻能傳遞聲音,但信件,卻是可以反複觸摸的思念。”
她的指尖輕撫過信紙上細微凹陷的筆迹,透過這些痕迹,她似乎能感覺到露玖落筆時的情緒,這便是電話蟲遠不能和書信相提并論的最大緣由。
卡西迪奧望着少女珍重拆信的模樣,挑了挑眉,好吧,這種事确實是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
畢竟,還從未有人專門為他寫過一封信,即便是他還在海軍總部時,收到的最多的,全是那些永遠工整而又冰冷的公文。
艾維莉娅的聲音低了下去,她的目光落在信紙上,露玖的字迹清秀工整:
「艾薇娅:
見字如晤。
我已抵達南海,一切安好。
抱歉,因為一些原因,我決定在南海停留一段時間,但一定會回來。
不必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勿念。
—— P.D.L」
艾維莉娅盯着信紙看了許久,目光久久停留在“勿念”二字上,她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出露玖寫下這些話時,那滿臉無奈又溫柔的神情了。
她歎了口氣,将信輕輕折好,塞進貼近心口的衣袋。
“她暫時不回來了?”卡西迪奧語氣平靜道。
“嗯。”艾維莉娅點頭。
“那要去南海找她回來嗎?”
“不。”艾維莉娅搖頭,她把信按在胸前,恍惚中那個血色的預知夢再度略過腦海,“但等她需要,我們要随時能在第一時間接她回家。”
她希望露玖與她之間所擁有的深刻羁絆,不是束縛,而是無論相隔多遠,都觸手可及的守望。
暮色漸濃時,艾維莉娅獨自站在酒館露台,她的目光悠遠,望向遠方的海平線,思緒随海風飄遠。
夜色如墨,相隔數千海裡外的南海島巴特利拉島,露玖坐在燈塔旁的礁石上,聽着南海的潮聲起伏,金色長發被海風拂動,月光流淌其上,宛如融化的銀箔。
“又在想你家那個小姑娘?”羅傑不知何時晃到她身邊,手裡把玩着一枚永恒指針,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懶散笑意。
露玖回頭看他,嘴角泛起笑意:“艾薇娅啊……她大概正氣得跳腳,想着怎麼把我抓回去。”
羅傑爽朗大笑:“她要是真生氣,現在就該出現在這兒了——用她那個方便的能力。”
“她不會。”露玖輕輕搖頭,唇角微揚,眼底漾起溫柔,“她比任何人都尊重我的選擇。”
燈塔的光束穿透黑暗,與銀白的月輝交織,海浪輕拍礁石,濺起的碎沫在月光下閃爍,像散落的星辰。
露玖望着東海的方向,眼神柔和,仿佛能穿透闌珊夜色,看見翡冷翠的燈光。
羅傑饒有興趣地盤腿坐下:“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她啊…可比表面上溫柔得多。”露玖數着手指,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淺淡的陰影,“但也固執得像頭牛,沖動起來十頭海王類都拉不住,認定的事絕不回頭——”
她頓了頓,擡眼看向羅傑,茶棕色的眸子裡盛滿笑意,“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哈哈哈~!”羅傑拍着大腿,爆發出一陣大笑,“有意思!等時機成熟,我非得去羅格鎮會會這丫頭不可。”
“勸你别抱期待。”露玖托着腮,語氣即便嘲弄也顯得格外溫柔,“她對你的印象可不怎麼好,就算你現在已經成為世界認定的海賊王,估計她見了你,一樣不會有好臉色。”
羅傑笑得更大聲了,動作牽動了舊傷,他悶咳兩聲,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笑着道:“這片大海上讨厭我的人還少嗎?多她一個也不嫌多!”
确實,但是今晚這番對話,如果讓艾維莉娅知道,一定會炸毛跳腳,氣鼓鼓地否認三連。
她才不要和這個糟老頭子相提并論!他們一點都不像!絕對不像!
露玖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手指輕輕按了按衣袋裡另一封未寫完的信,那裡藏着更多想說給艾薇娅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