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記得,我宣判時……還是骁衛。”
衆人循階而下,踏上鱗淵境陳舊石階時,景元忽然走到丹恒身後,問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他……是怎麼知道的?”
金色如耀日的眼瞳凝視着被列車組拉入其中警惕護着的丹楓,靜靜看着丹楓一一回答兩個小孩子的諸多疑問,還不忘囑咐他們小心腳下。哪怕是親眼看見了早已故去的舊友重新出現在他面前,一如昨日、一如記憶中的身影一般活靈活現,聽到許久未曾再聽過的聲音與他對話,景元還是感到濃濃的不真實。
丹楓,應當是死去了才對。
可是——
“直覺、猜測、合理的推理——這些都有可能。”
丹恒沒有掩飾飲月之亂前後發生的事對他們而言仍然是一處盲點。
他回眸迎上景元的目光,青藍色的眼眸斜着觀察身後之人的神情,腳步沒有半分停下細細解釋的意思。
“景元将軍,若要論下棋對弈自然還是你更勝一籌——畢竟不是每次的棋局都會像現在這般如此刁鑽、極端,要不是你我雙方信息量差距巨大,否則我可沒有把握來插手你與幻胧之間的棋局。”他狀似平靜地緩緩道來,“我們不擅對弈,但是飲月之亂一事,再加上因為如你所見的情況,我們之間并沒有持明一族常有的前後世是同人還是不同人的糾紛。這也就代表着,我們——尤其是我,現在并不站在仙舟的棋局上。”
景元心中一動,便聽到丹恒幽幽道:“既然并非台上人,那從台下視角來看,問題就很多了——其一,鏡流前劍首當初為什麼要越獄?又為什麼要擄走應星?”
“……你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景元心情複雜地笑了笑,歎氣道,“丹楓究竟告訴了你多少?”
丹恒對他的問題笑而不語。
“其二,這是我和穹都親自所聞所感——龍師,對同胞下過手。”面對景元對于穹已經【開拓】到這個地步而感到輕微的錯愕,丹恒面不改色道:“穹聽到的,是龍師和藥王秘傳合作,監守自盜,折斷建木枝丫,最後殺持明同胞滅口——現在那顆持明卵還沉在鱗淵境裡。基于這種情況,再結合他們的前科——你覺得我會相信他們,哪怕是飲月之亂時期,也會安分守己嗎?”
景元知曉龍師不安生,于是剛習慣性地想提醒他“疑罪從無”,忽而又想起丹恒之前的那兩張光錐,以及那罐持明髓……
因此他隻問:“還有什麼?”
“其三,十王司。”丹恒一提及十王司,聲音倏然冷了幾分,“無論是你所熟悉的那二位判官姐妹,還是你所知曉的十王司的諸多行為——你真的覺得他們不存在像龍師那樣叛變聯盟的可能性嗎?”
“十王司……我确實有所察覺。先前周旋,想要放你……的分身,離開仙舟時就隐隐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景元沒有多說,蹙眉道:“但是你的這番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覺得十王司有可能背叛【巡獵】,沾染【豐饒】?”
丹恒卻緩緩搖頭,似笑非笑道:“若是十王司背叛【巡獵】,那麼他們所向往的——必不是【豐饒】。”
景元心裡一跳,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确實,就十王司的來曆與所擅長的諸多技術而言,他們若要背叛【巡獵】,那也必然明白【豐饒】的弊端,不會盲目追求長生,而隻會尋找更無害、無副作用的長生——等等,無副作用的長生種?
“可這終究隻是你的推測——”
“那麼就要回到第一個問題了,景元将軍。”丹恒勾起唇角,狀似無害地笑着道:“您說,您的師父,天生的仙舟人,仙舟的前劍首大人——”
“究竟是因為什麼,要主動越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