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許知安聞聲細語,聲音微微尖銳,不愧笑面惡鬼的本色,“你吓到這個孩子了。”
裴承胤如果不離開這個少年,不方便他嚴刑逼供。
施寶月聰明機靈,一瞬間就聽明白了許知安的言外之意,原本要松開的手馬上收攏,緊緊摟住裴承胤的脖子。
他的手臂沒有幾兩肉,落下的時候,骨頭直接硌到裴承胤的肩膀。
這一下,愣住的人就變成了裴承胤。
“大師兄陪我去吧。”施寶月死死扣住自己的兩隻手,唯恐再被許知安提走,他的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和這位二師兄獨處。
他以為自己把手拉得很緊,但是當裴承胤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稍微用力一捏,他就控制不住地卸了力道。施寶月的雙手沒有辦法拉緊的一秒鐘,被裴承胤拉下了手。
這一位大師兄遠比他想的有手段。
“為什麼要選我?”裴承胤抓下施寶月的手,是為了方便将他拉開距離,好看着他的眼睛。
施寶月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随後話語一股腦傾瀉而出:“因為你是大師兄,自然是最了解這個門派、在這裡最有威嚴的人,你和藹可親、你風流倜傥、你看上去精明強幹,我既不了解這個地方,還生性膽小,唯有大師兄你讓我心安神定。”
裴承胤:“……”
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誇獎了,臉上泛起薄薄的紅暈,随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忍不住笑出聲:“嘻嘻。”
最了解這個門派、最有威嚴、最精明強幹的許知安雙手環抱在胸前,強忍笑意,看着這一對組合。
“那好吧,我帶你去吧。”裴承胤收起笑容,假裝正經地從地闆上站起來。
“大師兄,我陪你去。”長孫澤錫從椅子上蹦了下去。
【你現在想起行動了】
跟在他身邊的系統調侃道。
裴承胤隻能聽到系統的聲音,不知道長孫澤錫對此的回複是:閉嘴。
【哈哈】
裴承胤之前被系統一陣唉聲歎氣後,現在恨不得逃離四個師弟師妹,因此,他一把抓住施寶月的手,一邊跑,一邊發出拒絕的聲音:“不用了,小師弟很害羞,我一個人帶他去吧。”
說完,他已經拖着施寶月,跑出了青雲宮。
“大師兄……”目送他遠去的背影,何繡十分憂慮。
裴承胤跑得飛快,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着一樣,施寶月被他扯着手,跑得雙腳都要出現殘影了。
終于跑出了青雲宮的範圍,裴承胤馬上放慢腳步,在大冬天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松了一口氣,放開他的手,拍着胸口。
“你在害怕什麼?”施寶月一語戳破他的内心戲。
裴承胤的後背貼在牆面上,氣喘籲籲、鬼鬼祟祟地望着自己剛跑過來的路,他的行為如此反常,但是當他說話的時候,居然仍舊可以發出冷靜的聲音:“我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人的言行和内心,往往難以一緻,但是這樣容易看穿的表象,還是讓人哭笑不得。
“嗯。”施寶月順着他的話點頭,并不揭穿他明顯的謊言,還貼心地幫他轉移話題,“那你現在要帶我去找以後住下的地方嗎?”
“這個沒有什麼問題。”裴承胤不以為意,雖然他不管事,但是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
“嗯。”施寶月确實不覺得這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那我們走吧。”裴承胤深呼吸一口氣,重振旗鼓,笑着又一次朝他伸出手。
施寶月看了他一眼,雖有猶豫,但還是慢慢将手擡起來。
兩雙手溫熱的交握,于這微涼的初春。
裴承胤和他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說道:“我好像還沒有報上姓名,我是你的大師兄了,我叫做裴承胤。”
“承天之佑,車胤囊螢。”施寶月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是的。”裴承胤和顔悅色,眉眼彎彎,“你猜得好準啊。”
“還好吧。”施寶月喜怒不形于色。
這個話題完畢,他們兩個人之間又一度陷入沉默。
“對了,你不想要逃跑了嗎?”裴承胤本意想要做一個體貼的人,但是他做人做事,經常哪壺不開提哪壺。
施寶月擡起頭,看着他的臉,坦誠道:“沒有必要了。”
“為什麼?”裴承胤不懂。
施寶月并不想要深入聊這個話題,因此他撒謊,想要敷衍過去:“我現在這個半廢了的樣子,就算找到了仇人,也不過是白白送上一條性命。這段時間我冷靜下來了,一旦現身,隻會連累其他人,不如就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他的心性成熟,遠超同齡人。
裴承胤善于察覺到别人在說謊,因而不接話。施寶月并非放棄了舊恨,而是因為一些原因,強迫自己留在這裡。
“大師兄。”施寶月喊他,打斷了裴承胤的思緒。
“嗯?”裴承胤笑着低下頭。
“你真的認識路嗎?”施寶月說話直來直往。
“那當然了。”裴承胤對此斬釘截鐵,他在這裡生活三年了。
“大師兄。”施寶月的眼睛往前一看,手中用力,将他拉住,“你再走一步就要撞牆了。”
裴承胤立刻回神,發現眼前豎立一面牆壁,如果他再往前走,就會直接撞上去。
施寶月毫無反應,仿佛之前隻是單純提醒他要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