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異樣表現,進入大家的視線,所有人似乎猜到了什麼,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既然是妖魔屠村之後活下來的孩子,身邊的人必定都喪生在那場悲劇中了。
許知安和長孫澤錫一起皺眉,沒有因為同情而放過探讨的打算,他們幾乎同時想到一件事情:“這個小孩不是普通小孩,他會法術。”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法術,他居然吞噬掉了一群弟子對他的攻擊,那些法術雖然簡單,而且大部分都沒有動真格,但是把一個普通人壓倒在地闆上,傷個半死不活都是綽綽有餘的。普通的村子裡,怎麼會有這種小孩。
“我也不知道啊,我問他什麼,他都不說,就是要離開,就是要去報仇,我勸了好幾天了,他都不聽。”玉虛懷急得在原地跳了一下,甚至沒頭沒腦地打轉了兩圈,和他的弟子們對視一眼,用眼神以示自己的真誠,“我這不是沒有辦法,隻能把他綁回院裡。結果我不過離開他一會,他就跑出來了。”
“原來如此。”許知安明白了,冷笑了一聲。
“你懂我?”玉虛懷看着自己的二弟子,感動得涕泗橫流。
“所以今天白天,我們問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你賊頭賊腦的,就是因為在說謊!”許知安又一次揪住玉虛懷的臉頰,嚴苛的語氣仿佛他才是長輩一樣。
玉虛懷眼淚嘩啦啦,不得不說實話:“如果老實交代了,我一定會被教訓的。”
“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許知安繼續對着玉虛懷的耳朵大喊,這樣會惹是生非的師父,不罵罵,根本長不了記性。
許知安教育完不知輕重的師父,然後再一轉頭,對着大師兄指揮道:“把你懷裡的那個東西放下來!”
到底要抱多久?
裴承胤小聲問懷裡的人:“能自己站好嗎?”
“可以。”少年的聲音冷淡,“先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
裴承胤抱着他大腿的手一動,食指和中指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黑色的符紙,碰了一下繩索,一瞬間,符紙就和繩子一起消失了。發現身上的束縛沒有了,少年即刻從裴承胤的懷裡跳了下去。
他的身高在裴承胤的胸前位置,穿着不合身形的衣服,估計是玉虛懷從哪個角落找出來的,他的身體消瘦,但是腰闆挺直,滿頭長發披下,隻從縫隙中露出眼睛的部分。
許知安越從這個小孩的身上,發現不平凡的特質,就越是頭疼。
少年想了一會,邁開腳步,走到玉虛懷的面前。
“死小鬼!死小鬼!”玉虛懷終于有機會用拳頭去壓他的腦袋了。
少年就這樣任由他動手,不聲不響,也不閃躲,隻是偶爾皺起眉頭。
“你是不是又想偷跑!”玉虛懷真想直接一個榔捶過去,但是看到他形銷骨立的身體,擔心自己如果真的用力了,這個少年的骨架就要直接散掉了。
裴承胤站在少年的對面,看着他好幾次想要擡手阻止玉虛懷,最後又強迫自己放下手的模樣,馬上昧着良心,幫忙說話:“他應該隻是餓了,所以跑來廚房。”
“餓個屁!”玉虛懷話糙理不糙,“他就是想要偷食物,好趕路。”
少年對此不做任何反駁,因為他真的就是這樣想的。
玉虛懷不顧裴承胤阻攔的手,抓着少年的腦袋,搖來晃去,顯然這一路上,沒有少受氣。
許知安和江以甯對視了一眼。
這兩個最見精識精的弟子隻需要一個眼神,立刻就交流完畢。他的師父帶回來的是大麻煩,不趕緊處理掉,隻會後患無窮。
“說什麼偷食物,師父你對一個小孩子惡語相向,這種行為讓人難以苟同。”許知安和江以甯确定了彼此的想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并且伸出手,大力朝着玉虛懷的腦袋一推,把他撞走,站在少年的身前。
少年不是啞巴,勝似啞巴,除了和裴承胤之前簡短的對話外,到現在都沒有吱聲過。
“以甯,去把廚房的食物都包起來,交給這位小公子。”許知安的眼神沒有離開過眼前的少年,但是話卻是對江以甯說的。
江以甯和他配合默契,馬上走向廚房,把鍋裡的東西都用油紙包起來。
許知安伸出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低下頭去和他對視。
少年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畏色,就這樣平靜地看着他。
“我最讨厭不尊重他人意見的人了,你既然急着離開,必然有你的理由。一般情況下呢,我是會勸導像你這樣無依無靠的小孩留在這裡,慢慢處理問題的。”許知安先是對他展示一番關懷,但是剛說了兩句,立刻話鋒一轉,“但是呢,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完全不需要擔心你的安全問題。這樣吧,我那個不成器的師父,在這裡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就由我做決定,尊重你的打算,讓你離開。”
話說完,江以甯已經拿着一個油紙包裹沖了過來。
許知安接過,然後塞到少年的手裡。
“這裡是我們的一些心意,你拿在路上吃吧,祝你複仇成功,但是出去了,記得不要和别人提起你來過淩虛仙宗。”許知安露出虛僞的笑容,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幹脆利落地送人。
“但是……”在一旁的玉虛懷有話想說。
江以甯無需再和許知安交流,直接沖過去,将自己的師父舉了起來,并且朝角落扔了過去。
“啊!”玉虛懷的聲音消失了。
“看來師父也沒有意見了。”許知安重新站起來,用淩厲的眼神俯視他,冷冷問道,“需要我送你出去嗎?”
少年緩緩地搖頭,對此沒有一點意見。
“請。”許知安伸出手,指了一條道路,“直走就可以看到大門了。”
“多謝。”少年朝他點頭,然後腳步一動,往旁邊轉了一個方向,對着玉虛懷行了一個禮,真誠地說道,“前輩,大恩不言謝。”
“小鬼!”玉虛懷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還想要挽留他。
不過少年做好了決定,沒有後悔的意思,直接大步往前,離開了這個地方。
目送他離開,許知安立刻松了一口氣,然後頗為無奈地轉過頭,對着玉虛懷指指點點,斥責道:“我經常叫你出門不要惹是生非,你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啊,看看你的門派是什麼配置,被妖魔追殺,而且遇到了那麼大的事,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的小孩,會是普通的小孩嗎?萬一追殺他的人來到淩虛仙宗,我看這裡不消片刻就會變成廢墟。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