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拿銀子不辦事更是說不過去,這銀子有沒有,既然找上了門,不管是看在同是賈家人,賈敬、賈珍的面子上,還是林如海的面子上,林讓這個忙他都該幫。
賈玫着實不該直接找上他。
賈政心中暗自歎息一番,猶豫半晌還是沒把話說明白。
男子有男子的顧慮,後宅女子不清楚其中的門道多說無益,與其他在這裡糾纏,不如讓其到夫人那邊轉一轉,待二人當面把銀錢之事說個清楚明白,打了欠條,下來再尋個時間,他想辦法把林讓安排了。
一碼歸一碼,哪裡有混在一起說的。
“近來事務繁雜,抽不出空子打探,待過幾日閑了,我親自出去看看,牽涉讓哥兒一輩子的前途,容不得哪裡馬虎。”
“政二哥說得是。”
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賈玫也不覺難堪,順着賈政的意思道。
“既然二哥這兒現今不方便,妹子過些時日再來。”
“你近幾日忙碌沒來過府裡,太太一心惦記着,若是有空兒過去轉一轉。”
“好。”
轉不轉的,賈玫從賈政處出來徑直走出府直奔賈赦院子。
賈赦賈政這兄弟二人,怎麼看都是賈政更靠譜些,結果這兄弟不上道,戴着個面具說話,想得便宜還想賣乖,她可不幹。
什麼太太什麼沒時間,不就是不想把這銀子和拜托的事兒分開,想得美。
希望賈赦是個爽快人。
“這事妹妹放心交給我,讓哥兒是妹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自家孩子的事,我哪裡有不上心的。”
賈赦确實是個爽快人,甚至有些過于爽快敞亮了。
賈玫到賈赦院中時,對方正在和近來新納的小妾玩鬧,大太太邢夫人也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面上難掩尴尬,行動卻是毫不遲疑。
先是道賈赦身子有恙不好直接見客,招呼賈玫去廂房暫歇,又是一本正經叫人去屋裡通告,再是故作尋常地找了幾個話頭和賈玫閑扯。
别說,邢夫人多少也是個人才,找的話題賈玫相當感興趣。
什麼史鼐史鼎兄弟不睦,什麼尤氏有兩個模樣出衆的妹子,什麼她家姑娘笨嘴拙舌是個木頭……
一個敢說一個愛聽,二人也算一起度過了一會兒愉快的時光,直到賈赦那邊收拾齊整叫賈玫過去。
要不是有正事擺着,賈玫心道,她還真願意跟邢夫人嗑着瓜子唠個半天。
幸虧賈赦這兒痛快,不然還不抵和便宜嫂子交談。
賈琏從南邊回來後對賈赦仔細說了林家的事,尤其涉及賈玫的部分,當然,幾乎前後都有賈玫的插手。
托賈琏的發揮,人還沒到的時候,賈赦對這個便宜妹子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好糊弄,不用客氣。
因此,剛被賈玫目睹了自己的荒唐,賈赦也不覺尴尬,四平八穩坐在正中聽完對方來意,沒過多猶豫應了下來。
答應下來有壞處麼?
沒有,随手的事。隻要銀子夠,給林讓那小子謀個七品官職輕而易舉,以後升不升的,就是不升賈玫能拿他如何?
答應下來有好處麼?
有。萬一林讓是個出息的,就是有賈雨村的一半也能為他帶來點方便,就是沒出息他也能落下些銀子。
賈玫拿五萬兩,他用一萬兩為人辦事總不為過。
娘娘省親是賈家的事,更是二房的事,他個人出四萬兩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誰敢說那一萬兩沒有全用在林讓身上。
笑話,老二敢說,怎麼不自己為人辦事?他耳不聾眼不瞎,賈玫可是頭一個找上的老二,自己死要面子不肯應下,過後兒有了想法也别擺到他跟前兒。
賈赦心裡的謀算賈玫無從得知,總歸達到目的就算不虛此行,銀子送出去了,她們背景更穩固了,林讓前途有着落了,這一個多月也是沒有白忙活。
七月份來京,轉眼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是大節日,榮甯二府提前幾天開始做了準備,夜裡正宴設在了榮國府,白日甯國府尤氏設了小宴。
邀請的沒外人,榮國府大小主子以及林家人。
林讓已經成人,林诤還在孫家讀書,賈玫隻帶了林黛玉赴宴。尋常的宴席沒什麼特别,賈母懶得挪動,衆人用了飯各自尋相熟的玩了。
林黛玉和賈家三位姑娘以及薛寶钗幾人去了園子,王熙鳳提前回西府準備晚上的宴席,尤氏陪着刑王二位夫人以及薛家太太閑話。
許是矮了一輩,尤氏說話頗為謹慎,王夫人一如既往無趣,連邢夫人都明顯不如那日放得開,賈玫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自己扯了個借口出去透氣。
甯國府人丁不如榮國府興旺,可占地面積絲毫不小,論起來原身還是正兒八經甯國府姑奶奶,不仔細轉轉都對不起這個身份。
到底是世家大族,甯國府亭台樓閣完全不輸姑蘇園子,不說優劣各具特色。
景美人更美。
賈玫繞過小院影壁,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緩緩映入眼簾。
美人落淚是很具觀賞價值的,如果對面沒有試圖動手動腳的男人。
賈玫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
“珍兒不去前頭,怎麼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