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撤退的速度,恐怖如斯。
野婆掄空,長了教訓,不耽誤一絲一毫的時機,迅速揮動,每一下都加重力道,不留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楚柒成了它的重點關照對象,它記得清楚,罵它的是這張嘴。
它要讓罵它的人再也罵不了它。
野婆目标轉移,殷無咎的壓力減輕,他從口袋中拿出黃紙,“楚柒姑娘,你有筆嗎?”
楚柒躲着攻擊,鑽到灌木之下,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道士怎麼出門隻帶紙不帶筆的。
她掏出兩張符紙,丢了出去,“急急如律令!”
“破!”
符紙爆裂開,炸出一片花光,野婆一靠近火光表皮就被灼燒到。
見野婆停了,楚柒三步并作兩步,繞了過去,摸索兜裡,剛好摸到一隻筆,她拿起一看······一隻半短的鉛筆。
額,也不是不行。
她朝殷無咎丢出那隻鉛筆:“你先将就着用吧。”
殷無咎接住,拿在手裡一看,“多謝,正合我意。”
殷無咎原地開始用鉛筆在黃紙上寫字,一個不小心還在薄薄的黃紙上紮了個洞,他手忙腳亂,隻好蹲到地上,将黃紙擱在膝蓋上寫。
楚柒不忍直視:“······”
她繼續吸引野婆火力,又丢出一張爆破符,這符的好處就是攻擊範圍大,聲勢唬人,其實傷害不高,最多隻能燒掉野婆的一層皮。
需要功能更具針對性的符紙。
可惜出這趟遠門,因為帶上了裴長離這個保镖,就沒來得及準備太多保命的措施,她的符紙就快消耗掉。
楚柒抽空看遠處蹲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人,隻能指望他了。
過去半分鐘,楚柒跑累了,身上浮起一層薄汗,兩腿發酸,在山間上蹿下跳,就算是猴子都好歹能上樹歇歇腳。
楚柒再丢一張符紙去吸引開野婆的注意力。
還沒畫好嗎?
隻見那殷無咎依然在埋頭畫着黃紙,過去這麼久,楚柒不得不懷疑難道他在畫清明上河圖?
也許是什麼高難度的符吧,她隻能這麼揣測。
終于,殷無咎站起身來,将黃紙舉起,示意她過去拿黃紙。
楚柒心中松了一口氣,有希望了。
躲開野婆呼過來的巴掌,調轉頭,鉚足了勁向前沖刺。
她與他擦肩而過,黃紙就到了她手中,她抽空掃了一眼黃紙上,差點沒一跟頭摔倒。
“你······”隻見黃紙上,用鉛筆寫上了幾句話——你這不像話的死老太婆,我詛咒你······
後面的詞彙十分不堪,看得她眼睛疼。
“姑娘,給你提供點靈感,你照着念吧。”
殷無咎遠遠躲開,對她喊道,然後捂住了耳朵。他意識到接下來将聽到多麼不堪入耳的語言,提前做好防備。
楚柒看到他的騷操作,胸口一口氣上來,好好好,你自己罵不出口,要讓她來是吧。
她深呼吸一口,随即:“······我去你······”接下來的話,楚柒沒有照着紙上念。
全是她引用和原創,口吐芬芳,字字發自肺腑,流暢無比。
但她究竟在罵哪一方,就不得而知了。
抓狂的野婆呆住了,它聽到她又罵它,還罵得如此肮髒。内心生起一股氣惱和羞臊,卻又不敢頂撞。
楚柒一口氣發表了一篇小作文,心裡終于幹淨了。眼前的野婆已被罵得狗血淋頭,啞口無言,它不堪垢責,羞愧難當,原地癱倒,嘴裡咿咿呀呀,似在說别罵了别罵了。
奇怪的潛力又被激發出來了。
這是個超度的好機會,楚柒原地停下,手指撚訣:“幽冥風起,黃泉路開。魂火引道,孽障盡埋。渡魂咒起,魂歸彼岸。急急如律令!”
林間瞬間起風,簌簌聲不斷,樹梢新長的綠葉被吹得落下。
殷無咎琥珀色的眼睛專注地注視着這一切的發生。
風吹過幾陣,野婆抱住腦袋,捂着耳朵的兩條長手松下,兩隻有眼翳發灰的眼睛珠子開始聚焦到一處,看着那遠方,它像是看到了某種心馳神往的存在,居然泛起淚光。
月色中,少女眉頭緊鎖,櫻紅的嘴唇一動:“渡。”
野婆白花花、陰森可怖的身軀開始消散,化作一縷縷青絲消失在月色中。
它是妖,沒有留下渡魂引。
楚柒睜開眼,烏眸中閃過什麼,沒有渡魂引,但她是渡魂者,她感受到野婆想傳遞給她的心情。
它生前不是這般瘋瘋癫癫的模樣,它曾是個正常女人。
但出遇到了不正常的人。
她是被人推到井裡淹死的,她沒有做錯什麼,她被可惡的男人玷污一通而慘遭殺害。而不淨的死亡方式和死亡地點,竟意外将她催生成了一隻野婆。
她覺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複了那人。
之後它害怕被人發現,躲進了山林,希望能永不見外面的人······
可是你為什麼突然闖進到村子裡了呢?楚柒想問,它已經離去,她無法得知答案了。
殷無咎看着發生的光怪陸離的景象,沒有顯露多少訝異。
他走向楚柒,面帶微笑,“很早就聽不少人······應該是說鬼怪,他們說南方有一渡魂師,造詣頗深,能渡鬼渡魂。”
“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