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小殷你看這······”
他沒多說,站了起來,從寬松的黑色運動服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黃紙。
他借村長的毛筆一用,村長之前借過他,很快就找出來了。
隻見他沾了點清水,提了提毛筆,抖落多餘的水珠。然後在巴掌大小的黃紙上開始寫字。
黃紙吸了水,留下半透明的痕迹。
在場的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打擾了小道士的作法。
“安魂符。”
楚柒小聲告訴旁邊人。他們一路跟蹤,躲在村長家外院牆頭上,卡着一個視角剛好能看到屋内。
楚柒看不清黃紙,但仔細觀察那道士的運筆方向,推測出他畫的是安魂符。
她心中的疑惑加深,安魂符是道教各大家的門内秘技,都有各自的改良版本,所以各派不統一,而且由于難懂難學,很少會将這門技術流傳向普通道士。
這個道士,确實是有真本事在,不是那些學得一知半解就出來糊弄普通人的三教九流。
楚柒過去見到過幾種不同的安魂符,光他們南方,再加上她自學的天界官方教材《渡魂師初級實務》中的版本,總共出現了八種畫法。
她看他的運筆,腦中繪出形狀,和印象中的一一比對,沒有吻合的。風格比較相近的,大概隻有蓮音觀的蓮花道士墨江南了。
楚柒打起十二分精神觀察屋内人的一舉一動,陷入一陣頭腦風暴中,不漏下細節。
而坐在她旁邊的裴長離卻有些無聊,他掃過屋内的人,在那個獨眼人身上停留幾秒,就不再看。
楚柒跟他說着什麼,他敷衍地嗯一聲,至于聽沒聽進去,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注意力漸漸飄到了楚柒頭發上,如瀑自然微卷的發垂落到她的肩以下,發尾有幾根毛躁的分叉。
他看着實在紮眼,便操控着一簇小火苗,以極其細微的動靜靠近那幾根發絲,黑色火苗一靠近,分叉就被燎掉了。
楚柒聚精會神,完全沒發現他的小動作。
這令裴長離發現新大陸,他搞破壞的行為沒引起血契的壓制。他按捺已久的破壞欲蠢蠢欲動。
在燎完了那幾根毛躁之後,發尾就顯得幹淨利落起來,他頓覺内心舒坦多了。
似有所感的楚柒吸了吸鼻子,她怎麼好像聞到一股燒烤味,但應該是因為她餓了,想吃燒烤了吧。
她忽略掉異樣,繼續聽屋内的動靜。
安魂符被貼到小孩頭頂,不過一會兒,黃紙上的水迹慢慢蒸發掉。小孩的情緒也随之慢慢平緩,止住哭聲,眼睛迷茫地看着圍着他的大人,控制不住抽噎幾聲。
夫妻二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以往要哄上半天才消停的兒子,居然這麼快就安靜了下來。
“媽媽,我餓······”小男孩開始說話,口齒還不是很清楚,他摸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都主動想要吃飯,小孩這下是真恢複正常了。
夫妻倆默契地站了起來,對小道士連連道謝。“你還不信我,這下可算是找對人了吧。”沈秋豔得意,白楞自家男人,“還上醫院,醫院能有道長的神通嗎。”
“你們不必客氣,不用稱呼我為道長。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修士,四處雲遊,一路修行。幫你們的忙也算作積攢功德一件,于我的修行有利,你們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他談吐文雅,說話不緊不慢,神情溫和,聽他說話令人如沐春風般。
夫妻二人均為這道士的魅力所傾倒,難怪村長會對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毫不誇張的說,這位和他們這種鄉裡人放一起對比就是雲和泥的差别。
殷道長的話鋒一轉,“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楚柒又聞到了一股焦糊味,這次她很确信她沒聞錯。
她看向旁邊人,他看回來,眼底毫無任何心虛之色。
不知不覺被理了個發的楚柒覺察不到異常,隻好先按下不表,注意力重新放回屋内。
“二位覺得如何?”
李明國面露難色:“這······”看向沈秋豔,她抱着兒子扭開頭,她不願做決定。
李明國也有所猶豫:“殷道長,這抓野婆的儀式有什麼危險嗎?”
“抓野婆,野婆隻是我們的一種特殊稱呼,聽起來駭人,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驅邪儀式而已,要徹底治好你兒子的病,需得走一下這個流程才行。”
沈秋豔和李明國最終答應,他們看向兒子,小孩天真懵懂地瞪着眼珠看向他們,不知這幫大人即将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