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離聽完不動，胸腔内傳來震動，“那什麼車，又慢又颠簸，我帶你飛回去不比坐車快？”
楚柒可不放心他的駕駛技術，她多希望她酒沒醒，讓她醉死過去，剛才那種經曆不想再體驗一次。
“剛剛是意外，誰讓你······勒我脖子。你老實不動，我就能好好飛。”
“再說，上次也帶你飛過，你怎麼不說恐高。”
楚柒半信半疑，他會這麼好心，不是為了整她嗎？
她不禁發問: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那個酒挺不錯，給我一瓶當報酬。”
達咩，太貴了，那不是她能擁有得起的東西。
“那麼······隻好放你下去······”說着，真要作勢松開她。
楚柒繃緊雙臂，腳背繃直，死死抱住他。
“等等，換個報酬怎麼樣？”
一想起那搖搖車排山倒海的氣勢，再想想裴長離的帶飛技術。
長痛不如短痛，都是過山車，不如坐個路程短點的。
裴長離居高臨下，鼻孔看人，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現在想不出來其他條件。先記下，下次找你要。”
他沒給她預告，腳下一點，又起飛了。
“啊啊啊······”尖叫聲此起彼伏。
搭乘特快專列，楚柒三下五除二就從山上下來。隻是代價就是她的魂丢了一半。
到達小拱橋上，裴長離放她下來走路。
她狼狽地踉跄兩步，才堪堪站穩。
此時裴長離的實體褪去，已化作虛影。
他讓楚柒稍緩幾秒後，飄到她身後，半透明的左右手分别從後托舉起她的雙手。
當他一貼近，楚柒便嗅到淡淡的梨花香氣。
她無措地低頭看他的一左一右的手，不知自己的手該怎麼放，這又是什麼操作？
他說:“抓緊我的手。”
不容她拒絕，他便先入為主，握住她的手腕，很輕易地就托起了她。
不同剛才，這次她騰空得很輕巧，和之前餓死鬼倒下他帶她飛時的感覺差不多，就好像她自己能漂浮起來一樣。
難道這是鬼魂狀态下的裴長離特有的魔法？
寒氣靠近，吹拂過她的耳邊。
“想去看看村子裡的人嗎？”
“看他們做什麼？”
他輕蔑一笑:“挺好奇，去聽聽某些人背後怎麼議論你的。聽聽他們說的準不準······”
楚柒覺得他的目的不像嘴上說的那麼單純，倒像是要去胡作非為似的。
“不想去。”
“好。”他選擇性失聰，兩隻手托着她的手腕，輕輕一推搡，她便不受控制地跟着他前進了。
裴長離目的明顯，帶着她飛上一家又一家的屋頂，搜尋着什麼人。楚柒提心吊膽，“你在找誰？我給你指路。”
她怕再這麼橫沖直撞的，會被下面的人發現。
他們随機落在一個小平房上，裴長離看她，“還能找誰，白天多嘴的那倆人呗。你們兩個都是沒出息的，當時要是我在······”楚柒自動過濾掉他接下來具有不良導向的話。
他這副模樣，總給她一種既視感——哥哥我帶你裝逼帶你飛的黃毛小流氓那種。
但她相信，他不是口嗨，是真能說到做到。
“算了吧，罪不至此，而且他們家一直那樣，跟誰都不對付。”
過去這麼多年，村裡的正常人都顧着自家的事，沒多少人還一直記着他們家的事，也就那個她該叫什麼三姨四姨的遠房親戚左一次右一次提，像這種眼裡除了自己就見不得别人好的人，與他們多說無益，他們隻聽得進自己想聽的。
要是和他們計較，還正好如了他們意。
裴長離不滿意她這種息事甯人的态度，好不容易外出一趟，他按耐不住作妖的心。
他挑釁道：“莫非，你不敢？”
“才不是。”
“就是不敢。”
“真不是，她說她的，我又不會少塊肉，和他們較真反而惹一身腥。”
“那不就是不敢。”
楚柒無奈一笑，和他犟嘴也是同理，你要是較真了，就正好趁了他的意。
裴長離見她笑，皺起眉。
她不笑，不痛快，現在笑了，更不痛快。
他仿佛吃了檸檬，酸言酸語:“不知道你還抱怨什麼，你命挺好的，心情不好都要人連番上陣哄你。”
不像他們孤魂野鬼。
楚柒抓住關鍵點:“原來你也是為了哄我才······”
裴長離當場黑臉:不是，沒有，不承認。
“小女子何德何能······”
知道楚柒說不出好話，為了堵她的嘴，他一秒原地起飛。
話說一半的楚柒，在狂風中淩亂：“······”
村頭有兩戶挨着的人家，中間隔着半米，用水泥砌了個結實的矮牆隔開。
那對夫婦在院子裡拌嘴。
女人用西南鄉音數落對方：沒本事，連求個藥都不敢求。
求藥？楚柒側耳聆聽。
兩人輕飄飄地落到對面屋檐上，隐藏進夜色之中。
“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好不容易有個道長能上門，聽說要住進村長家裡好幾天才走，你放下臉皮去找村長通通氣，不就能見到人道長了。”
“你嘴皮子放利索點，跟道長好好問個安，講清楚我們家孩子的情況，請他看個病有什麼難的？”
女人噼裡啪啦一通斥責，男人半天就憋出個：“行行行，就你會講，你怎麼不自己去找道長。”
“你還跟我犟嘴，得，我跟着你去，我就不信了，請個道士有多困難。”
女人嘴裡不停嘟嘟囔囔，走進屋裡，不一會兒就抱出一個年幼的孩子，本還在熟睡中的孩子，一被抱出門吹了涼風驚醒過來，哇哇哭喊着：媽媽、媽媽，我不要走，不要去打針。
女人哄着孩子，騰不出手，使喚男人把門給帶上，男人不情不願，“跟你講了你不聽，去趟市裡的大醫院看病，比找什麼道士靠譜。”
女人固執己見，裝聽不見。男人受一肚子窩囊氣，還是鎖上門，跟在女人屁股後面走。
楚柒和裴長離默契對視一眼，跟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