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汀剛剛咽下一口湯下食,正打算喝下一勺,忽然就被旁邊的男人掐住了下颌。
他的手指狠狠摁在她的兩頰,目光狠厲,極富侵略性。
克裡斯汀以為自己的意圖被他察覺了。
他是路西法,很可能有許多她不知道的本事,比如讀心什麼的。
如果讓他知道她買的這些食物看似簡單,其實是籌備逃跑的材料,不知道他對她會下達怎樣的判決。
想到這裡,克裡斯汀後背冷汗直冒,手裡的勺子都要拿不穩了。
但事情還沒到最後關頭,她不能率先暴露。
強裝鎮定道:“怎麼了?”
路西法看着她一臉茫然的表情,感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了。
這監聽咒他也給别人用過,從來都隻會聽到他們說話,不會再傳來其他聲音。
也不知道這次是怎麼回事,竟然傳過來這麼多奇怪的聲音。
但是這咒語不能卸下來,因為她很狡猾,還會撒謊,如果不時時刻刻都知道她在說什麼,她肯定會繼續搞小動作。
他盯着她的臉。她的整個嘴唇都被湯汁被浸潤了,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澤,粉嫩得如同剛剛成熟的櫻桃。
她的嘴角沾着一點湯汁,仿佛某種招引。
他擡起放在她臉頰上的拇指,轉到她的唇邊,拭掉了那一點湯汁,然後收回手。
“繼續吃。”
克裡斯汀:“???”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忽然做這種事?
明明上一秒好像就要發火,怎麼下一秒就熄火了?
她斟酌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發問,尋求解答。
“殿下,您為什麼要替我擦嘴呢?”
路西法擡起濃密的睫毛,一臉冷靜地回答:“因為我想替你擦嘴。你是我的囚徒,我想對你怎麼樣,就對你怎麼樣。”
和凡人那種遮遮掩掩推三阻四不同,他回答得非常準确,準确到讓人不禁覺得羞恥,他自己卻沒有任何感覺。
就像他當初在監牢裡,掰開她的嘴,強迫她戴上舌環一樣。
做這些的時候,他表情沒有絲毫尴尬或者不适,隻是冷靜地在做這件事。
說實在的,克裡斯汀當時被恐懼占據了頭腦,所以也沒有覺出異樣。
但事後,她忍不住臉頰發燙,即便周遭沒有人在看,她還捂着臉,發了好一會兒呆。
克裡斯汀聽到這個回答,并不覺得多意外,反而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他沒什麼道德感和羞恥心。
也難怪,畢竟是生活在地獄的路西法,見識到的,突破底線的事情,應該比她說過的話都要多。
克裡斯汀低下頭繼續吃飯,喝一口湯,又咬了一口放着鵝肝醬的面包,臉頰一鼓一鼓的。
路西法不動聲色,隻是坐在原位,雙眼卻止不住地有些放空,胸前的金紐扣繃緊又放松,臉頰上的虎爪骨起起伏伏,隐約可以看到豎起的絨毛。
某個時刻,他的眼珠忽然轉向克裡斯汀,如同冷不防射出了一枚弓箭,深深地正中靶心。
神色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吃過飯,克裡斯汀感覺自己從胃到心,到全身,都暖融融的,充滿了力氣。
路西法沒有忘記之前的約定,跟着克裡斯汀去到小鎮的磨坊讨債。
其實有了那一大袋子錢,克裡斯汀不需要再去讨債了,但是隻有磨坊那裡有成堆的小石子,用于給魔法陣定點的絕佳道具,她在讨債的時候偷偷撿一點才不會引起懷疑。
磨坊頂上有一個破舊的大風車,經過常年風吹雨打,原本雪白的帆布變得灰沉沉的,還破了幾個大洞,看起來滄桑寥落。
磨坊前鋪着一大片小石子,兩隻雞正在上面散步,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躺在一張長椅上,用一塊沾滿油污的布蓋着臉午睡。
他就是這座磨坊的主人,埃伯哈德。
他腳邊還有一條看起來不太健康的黃狗,也在午睡,聽到人的腳步聲,隻是耳朵動了一下,連眼睛都不肯擡起來。
克裡斯汀踩着小石子走到中年男人旁邊,掏出欠條,清了清嗓子,擡高聲音道:“埃伯哈德先生,午安。我是您的街坊,克裡斯汀。”
中年男人擡起自己滿是雜亂黃毛的手臂,把臉上的布掀開一角,他已經秃頂了,滿臉橫肉,皺着眉看了她一眼,又把布蓋回去。
“滾開,别打擾我午睡。”
讨債經常會遇上這種情況。克裡斯汀遇見過好幾次,早就習慣了。
她面不改色,甚至臉上還挂上了甜美的笑容。
“埃伯哈德先生,您上個月6号的時候,讓我和瑪麗為您做了兩個燈罩,一共是27克拉澤,麻煩您付一下賬。”
他一把扯下臉上的布,怒瞪着克裡斯汀,“不是說隻要25克拉澤嗎?”
“您說的,這個月還,會再加兩克拉澤作為補償。”克裡斯汀将欠條拿給他看,為了防止他撕毀,特意拿遠了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