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嫂子見菊嫂子這樣子,心裡自然清楚她的心思,莫名覺得腰杆都挺起來幾分:“嫂子,滿滿今天下午才回來呢!你說這孩子,幾年不見可真是愈發懂事能幹了,今晚可是滿滿下廚,好多鄰居可是聞着味就來了,這本事,我一個親娘都自歎不如呢。”
這一番話說的菊嫂子可是尴尬不已,她面上漲紅:“滿滿如今二十歲了吧......”她話未說完,袁大壯便拽了拽她的裙擺:“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菊嫂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大壯幾眼,下一秒,蘭嫂子卻接話:
“是呀,咱們滿滿确實是長大了,可不像咱們大壯,像是長不大一樣,天天陪着娘,做娘的小跟班,是不是呀?”蘭嫂子一面說,一面逗孩子似得拍了拍隻長個不漲心智的大壯,隻為一解心頭之恨:“乖孩子,滿滿做了許多呢,你若是要吃,嬸子給你盛就是了。”
滿滿心裡默默支持着娘,立刻利落地給大壯盛了一碗飯,配上一勺筍煨火肉湯,又另外一碗荠菜羹解膩。
菊嫂子心裡正氣着,卻在聞到送到面前的美味時咽了咽口水。火腿本就珍貴,更何況聞着便讓人垂涎,這袁滿滿,在宮裡怕是學到不少東西。不吃白不吃,這好東西,若是今日不占了便宜,她菊嫂子怎麼會吃這種虧!
“大壯,娘給你嘗嘗燙不燙。”菊嫂子一面說,一面便嘗了一勺,将将入口,厚重的香氣便灌滿口中,連帶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蘭嫂子看着菊嫂子的樣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而菊嫂子呢,盤算着這袁滿滿現在是宮裡出來的,想必這些年在宮裡存了不少銀錢,廚藝了得,人也水靈,這樣的媳婦,她這個做娘的不替大壯謀劃,難不成便宜了旁人?
“滿滿如今在宮裡一耽擱,都已經二十了,日後怕是更難尋到夫家了。滿滿啊,我既然當你嬸子,便是把你當家人看的,我家大壯......”
母女二人見這菊嫂子竟然沒臉沒皮到此地步,便知她又要舊事重提。二人正想開口,卻聽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嫂子請回吧!滿滿的婚事,自然是聽滿滿的。我們當爹娘的都不着急,又何須你操心?滿滿讀書明禮,窈窕賢淑,自然會覓得如意郎君!”
滿滿朝門外望去,在大水村裡,穿着一身書生長袍的,除了她爹,還會有誰?
“爹!你回來了!”
袁大哥擡了擡手,卻又放下,似乎不知如何面對滿滿,猶豫幾次,最終說道:“我在學堂聽人說你回來了,便急急地趕回來了。”
一家人相視無言,沉默片刻又破涕而笑。最終是蘭嫂子招呼道:“快來嘗嘗,這是滿滿特地給你做的。”
滿滿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菊嫂子和埋頭吃的袁大壯,心裡有些不舒服:“嬸嬸,這些話就别再說了,請回吧。對了,明日我會帶着我爹娘去臨安生活,您也不用再惦念了。”
蘭嫂子和袁大哥都是一驚,擡起頭看着滿滿:“閨女,你說......”
袁滿滿笑了笑,握了握拳:“爹,娘,女兒這些年在宮裡見了不少事,現今總算明白,隻有把錢握在自己手裡才是硬道理!我有廚藝,有野心,如今律法寬容,女子經商更可減稅,我一路從臨安走來,多少女子混得風生水起,我為什麼不行?你們相信我,我們去臨安闖一闖!”
菊嫂子皺了皺眉,剛想開口指責,卻聽蘭嫂子猛地一拍桌闆:
“好!不愧是我的閨女!爹娘相信你!”
宋朝不似從前,各地往來不再需要嚴格的各級程序。袁家三口隻需先以流民身份進入臨安,在臨安住滿一年即自動變為坊郭戶,成為臨安的正式市民。
昨日袁滿滿提出自己的計劃後,袁家夫妻雖然不能理解,但是卻絕對地支持自己的女兒,所以次日一家三口便收拾行李,坐了一輛牛車進城。
菊嫂子知道這個消息,又開始把主意打在老二家的房子上。但袁滿滿早就料到,剛巧昨日搭乘張老漢牛車時,便和張老漢說好,老漢的大兒子可以去房子裡暫住,對菊嫂子一家則表示已經把房子賣給了張老漢。
這樣一來,既有人幫着看房子,也能不便宜了菊嫂子,況且袁滿滿覺得,自己一定會在臨安紮根,不會有回去的一天了。
今日一早,張老漢便主動來幫一家人趕車。天剛蒙蒙亮,袁家三口便到了臨安。
到臨安第一件事——買房置業!
滿滿先把爹娘安頓在茶肆裡,點上幾道點心,讓二人在此處等她。
滿滿走向茶肆老闆,茶肆魚龍混雜,老闆見多識廣,想了解購房信息,問茶肆老闆準沒錯。
“掌櫃的,我剛來行在,人不生地不熟的,敢問去哪裡找房牙子呀?”
老闆擡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小娘子,打量她如花似玉的年紀,身穿一件鵝黃色褂子,頭上也插了一支小花钗,應是家中富足之輩。便問道:“小娘子,是要買什麼房子?單單住人的宅子,還是鋪子?”
滿滿眼睛一彎,笑道:“帶宅子的鋪子,又能住人,又能做生意。”
老闆笑了笑,小娘子年紀輕輕,心卻比天高。他指了指外頭:“小娘子,你可知在京城買一間房得多少錢?”他伸出十指,比了個手勢:“若是在繁華地段,少說也得一千貫!”
滿滿心裡一驚,早知道臨安房價高,卻不知如此貴。早知道,她在宮裡待了五年,也才堪堪攢下50貫。爹娘這些年攢了30貫,合在一塊80貫。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财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