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似李予安的人滿口嚣張污穢,溫孤仲卿暗中彈指一瞬,他即刻颠落下馬。
“官爺息怒,我家公子、無意魯莽冒失,沖撞了官爺,請官爺恕罪,主要我家公子前些日子不慎摔壞了……”
随行小厮趕來賠禮,悄悄指了指頭,暗示他家公子那裡摔壞了,不好使。
夏語心緊盯着那張臉,恍如平地驚雷一聲響,喚醒過往種種,面對那張同李予安八分相似的臉,狠狠收住手中缰繩,下一刻便會揚鞭出鞘。而小厮不停點頭哈腰賠不是。
此刻她雖未身披盔甲,但身側有侍衛相護,且身後丈外亦有侍衛相随,小厮能瞧得明白,三軍雖是歸屬城主府,但小厮唯恐驚動了城主,又急忙轉頭向富九方請罪,“富侍衛,小的替二公子賠不是了。”
二公子?
“他是城主府二公子?”夏語心看着眼前人,方從地上爬起,那眉眼神韻恰似李予安本人,清眉秀眼,明眸照人,卻是最無情棄信之徒,那樣熟悉的樣貌,刻骨入心的刺痛,她再世亦難忘,問小厮:“确定他是你家公子?”
小厮不敢怠慢,即刻轉身揖禮,“小的不敢在官爺面前黃口,我家公子确是城主府中二公子。”
原主亦知城主府有兩位公子,卻從未見過面前這位二公子。
夏語心正要開口,溫孤仲卿見着平素裡東蕩西遊的二弟,少有嚴管,眼下沖撞了她,目光轉向富九方,富九方随即便對小厮道:“快送二公子回府。”
“你什麼人,憑什麼管本少爺?”溫瑾懷整理好儀容,安撫住受驚的坐騎,好不嚣張。
富九方轉身,可見着了富九方,溫瑾懷不由眉心深陷,好像認得,又、不記得,“你?”
怕再擾了軍爺,城主問責,小厮趕緊勸走溫瑾懷,“公子,我們還是先回府吧。”
“誰說回府了?我聽說大哥今日出府來迎回城災民,我要找大哥,問問大哥,這災民回城,城中是否便要解禁了。”
“公子,災民已入了城,估計城主也回了府,我們也回府吧。”
“本公子說了不回!”溫瑾懷躍身上馬,一輛馬車迎接而來,那小厮見着駛來的馬車,神色一亮,快步迎上前,“是慕姑娘來了。”
馬車紗簾掀開,那姓慕的姑娘身着翹頭鞋落地,模樣生得端莊秀麗,綴五采玉流蘇步搖,妃色羅衣曳地,款步姗姗疏影風袅,上前牽住溫瑾懷坐騎,美目相睇,“表哥,你怎又一人跑了出來?”
“宛宛!”見着此女子,溫瑾懷即刻下馬,且溫順了不少,仿佛衆人之中,唯她一人可依之與說,緊緊抓住那雙如玉般光滑的纖纖細手,“宛宛,他們是誰?剛才,我好像見着了富侍衛,我哥可有回府?”
叫宛宛的姑娘搖了搖頭,一颦一動,儀态芳華。
可聽着這個名字,夏語心早已心似狂潮,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是那日在飯店,她與李予安用餐後離開,旋轉門内她第一次見舒宛宛,秀發飄長,垂眸含笑,向李予安問好:“李總好。”
兩人迎面借過,李予安隻是随意點了點頭,“宛宛。”
宛宛如相語。
她初聽李予安稱舒宛宛名字時,聲色雖淡,卻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别樣預感。
旋轉門将二人送出、送進,她回頭看向舒宛宛,那背影娉婷婀娜,貌若好女,“誰呀?”
她随口問李予安,李予安也随口答道:“辦公室新晉助理。”
往常有關工作的事,無論人事調動分配,抑或其他大小事務,李予安皆會同她聊起一二,但這個舒宛宛,她竟是第一次聽聞。
而李予安牽着她的手推動旋轉門那一刻便松開了,而門外正是舒宛宛。
回頭一想,當時那樣的細節她并未注意,隻怕那時候二人便有了不可言宣的苗頭,不然助理一職并非其他崗位尋常,私下要是沒有貓膩,李予安又如何從未提及。
隻是她從不曾真正猜忌,至始至終相信了李予安,直至兩人私情被人撞破,流言傳至她耳邊,她方才如夢般驚醒。
看着眼前這個也叫宛宛的女人,姿容玉貌竟與舒宛宛相似無二,豔若桃李,卓卓風姿。
正是這樣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人,卻以第三者身份介入她的生活,夏語心眸色鋒利,恨意撲面而來。
是太憎恨二人,還是二人和她一樣,也到了這裡?
看着溫瑾懷緊握住此女子的手,一聲一聲宛宛,唯她不能離。
疫情之時,李予安亦是這般舍了她和果果,一心護在舒宛宛身側。
夏語心胸口一陣抽搐,扶住白義,心中恨意難消,雙目猩紅,問溫孤仲卿:“此人是誰?”
“慕瑤霜,府中二姨娘房中外親。”
“他?”夏語心直指溫瑾懷,“真是你二弟?如此目中無人……”
該好生給他一頓教訓,哪怕他不是李予安,僅憑那張長似李予安的臉,她也要讓他挨一頓訓不可。
隻是此話未出,溫瑾懷已由慕瑤霜扶上了馬車。
夏語心再次問溫孤仲卿:“他是你二弟,而這位慕姑娘,她本叫慕瑤霜,為何又叫宛宛?他們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