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這東西也不知道她是活的吧!
她輕輕地動了動,坐起身,試探性出聲,“國寶?你是國寶?”
它懂個屁的國寶,食鐵獸猛地抖動身上的雪,肉嘟嘟的皮毛随即跟着晃動,跟人沒有睡醒一樣,帶着起床氣,支起前掌使勁揉臉巴。
看着是個彪悍兇猛無比的,但又萌又可愛。
夏語心不禁一笑,“也對哦,這個時候你還不叫國寶——哎,算了,跟你說這些幹嘛。”
隻要它不發起攻擊就行。
她伸出手,确定不會被一口吃掉,起身,“估計你也聽不懂人話……”
啪地一聲,她剛站起,便被食鐵獸大巴掌拍在雪地裡,她滿嘴吃了雪,噗噗吐出,望着眼前這東西,一個影子就能将她全部籠罩。
而且,它能聽懂人話?
“你、想吃我?”
這是最重要且緻命的問題。
食鐵獸撓耳朵。
是沒有聽懂?
她又重複:“我問、你是想吃我?”
食鐵獸靠近,夏語心吓得連滾帶爬退開,“我是問、你是不是要吃我,不是讓你吃我,能不能聽懂?”
她先護住這張臉巴,關鍵時刻,其實還是在意外在的東西,要真被這家夥一掌抓傷了臉,以後怎麼見人,總不能天天戴着面紗吧。
可是,不會兩口就吃了吧?
她這麼瘦一個!
尖利的鐵爪冰冰的勾過來,松開她的手,她從指縫裡看出來,它并沒有露出要吃人的兇殘面貌,隻是将她手拿開,近似溫順地躺在她身邊。
“你……”夏語心不敢貿然起身,屁股往後挪開兩步,試着爬起,望着食鐵獸,“确定、不吃我?”
食鐵獸腦袋耷在前腿上睡着,如果能說話,估計會說真啰嗦。
心中驚恐這一刻全部卸下,夏語心癱坐在上,望着這吓了她半死的家夥,眼淚瞬間滾落。
果果。
午後的陽光斜灑進窗台,果果趴在地闆上望着電視裡的熊貓,指給她看:“媽媽,熊貓。”
他想看熊貓。
那是疫情封控的第一年,果果從一歲開始就隻能在家裡及樓下區域活動。
“果果想看真的熊貓?等疫情過後,等沒有了病毒,媽媽就帶你去動物園看,好不好?”
果果鼓掌,可他不知道那個世界要什麼時候才沒有病毒。
此時見着這隻熊貓,雖未進化,但想到果果,夏語心眼淚止不住地流,腮邊的雪都融化成了水。
她翻身坐起,望着面前寵大的物體,笑着抹去眼淚,然後試着伸手摸過去,輕撫,“我忘了,你現在還不叫國寶,隻是看到你黑白相間的毛發那一刻,有些激動。你現在還是人們俗稱的食鐵獸,但到了許多許多年以後,你的後代它們就成了數千萬人心中的寵兒,包括果果也很喜歡它們——你知道果果是誰嗎?他是我的孩子啊……可是,等到那時候……我們都到不了那時候。”
聲音哽咽,夏語心再無法說下去。
從果果離開,她身染重疾,皆沒有掉一顆眼淚,此時此刻,眼淚像斷了線一樣止不住地流。
疫情防控第二年,果果已經快四歲了,問她:“媽媽,你看,外面又下雪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堆雪人?”
“快了……到時媽媽陪着你,我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媽媽,我們一起堆一隻大熊貓好不好?”果果跑去玩具屋拿來熊貓磨具,“像這樣的,好不好?”
可到疫情防控第三年,果果走了。
這一刻,她哭得不能自已。
果果要的堆雪人,要的看熊貓,一樣沒能實現,最後痙攣抽搐離去時的痛苦模樣,晃如昨日,深深刻在腦海裡。
悲痛難解。
她哭得很傷心,食鐵獸靜靜坐在面前,咩咩叫了起來,像在逗樂她,亦像在勸導她。
夏語心止住眼淚,擡眼,輕撫着這隻叫食鐵獸的貓,觸物生情,眼淚又啪嗒滾落了出來。
“如果萬物通靈,你定是果果帶來的,對不對?”她撫着食鐵獸耳朵,替果果撫摸那般,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誰都害怕撓耳朵,動物也不例外,癢癢的,食鐵獸兩隻前掌緊緊捂住雙耳,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夏語心頓時一笑,“你老聞我幹嗎?雖然我有過孩子,但現在俨然換了副身體,你還以為我身上有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