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族的氛圍有很大一部分由領頭人的性格決定。

比如說西爾維娅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放眼整個多元宇宙他們家也是最和睦的蝙蝠一家，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過早被她和迪基磋磨圓潤的布魯斯——

多麼罕見啊，一個溫和到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的蝙蝠俠，他甚至會在做錯事之後偷偷和小孩道歉——用給你上調信托基金的方式，不關心的人可能要等到八百萬年之後才能發現，但那又怎麼樣呢，他都道歉了，難道你舍得不原諒他？

總之，雖然他們總是在吵架、打架、偶爾還在通訊頻道用過激語言彼此辱罵甚至是彼此謀殺，但他們之間依舊存在一種純粹而真摯的家庭之愛——畢竟一個平等又溫馨的家庭環境才能孕育出這麼多隻羽毛鮮亮又酷愛叽叽喳喳的吵鬧小鳥。

所以逆序宇宙的蝙蝠俠出現在他們宇宙時西爾維娅感覺還蠻不适應的。

“我靠，宇宙要毀滅了？”史蒂芬妮先她一步心直口快。

三個蝙蝠俠同時出現在韋恩莊園放在哪裡都算得上是一幕奇景，布魯斯從蝙蝠洞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轉過頭去盯着他們看。

但是我們的布魯斯披風更長，西爾維娅不知道在自豪什麼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自豪起來。

“不提其中有一個是達米安的話，我必須承認他們三個看起來簡直一模一樣，”提姆忍不住湊近了，壓低聲音開口，“……但是我總感覺三個蝙蝠俠湊在一起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會觸發“Great“的音效然後“嘭“地一下消失嗎？”西爾維娅也壓低聲音，小鳥們小範圍交換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開始叽叽咕咕的笑。

西爾維娅很難不注意到布魯斯的嘴角又下調了好幾個像素點。從早上五點接到通訊，發了半天消息沒有一隻成年小鳥願意替他上瞭望塔接人，最後隻能認命自己去接平行宇宙來客開始他就一副胃痛的表情。

西爾維娅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因為起床太早、權威受挫、沒吃早飯、低血壓還是因為她忘記換掉毛絨拖鞋而不高興。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小紅還穿着“Make Gotham Great Again”的哥譚特色文化T恤，迪克正對着被擦得锃光瓦亮的餐盤邊打哈欠邊扒拉自己的頭發，史蒂芬妮穿着提姆同款的套頭帽衫下面是花花綠綠的沙灘短褲架着腿玩手機，而傑森像個和藹的老奶奶，圍着碎花圍裙舉着鍋鏟，就差端着鍋上來問每個人還要不要加點鹽煮青豆，除了卡珊德拉和達米安，這裡甚至沒有一個人看起來稍微體面一點，但這兩個人也穿的是常服。

所有人裡面隻有布魯斯一個穿着全套制服，披風拖在地上沙拉沙拉響，像隻陰沉沉的黑色大章魚，怨氣十足地爬上餐桌主位，怨氣十足地盯着牛奶杯，怨氣十足地不說話。

大家開始熟練地道歉，從迪克開始，成年的小鳥們挨個開始給自己不接電話找理由，大家以“不記得聯絡器放在哪裡了”“信号太差了沒看見”“我淩晨三點才睡覺”“我不是義警上不去瞭望塔”為開頭，拿“下次一定”為結尾，偶爾間雜兩句口不對心的“對不起，布魯斯”。

大家都是蝙蝠俠，有什麼不理解的呢，這不過是某人在暗戳戳炫耀自己家庭幸福罷了！真生氣的蝙蝠俠才不會隻坐在那裡不說話。

氣氛詭異的焦灼起來，[達米安]輕輕飄過去一個眼神，[迪克]立馬自覺地站到自己的兩個[蝙蝠俠]身邊。

隻不過沒穿制服的他站在兩個蝙蝠壯漢中間看起來簡直像是被披風怪人綁架的可憐人質，父慈子孝沒看出來，倒是讓西爾維娅憐愛之情溢于言表。

“呃，你們過來吃了早飯嗎？”西爾維娅站起來，代替正在加速吃早飯的迪克承擔起外交的工作，“坐下來吃點？”

對面的[蝙蝠俠]上下掃視了她一眼——好的，現在可以确認這是[達米安]了，這個欠揍的眼神真是到哪兒都不會改——屈尊纡貴開口，“不用了。”

“好。”另一個[蝙蝠俠]開口，并在長子冰冷的注視下施施然拖開長桌對面正對着布魯斯的那張椅子，“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

西爾維娅必須說一下，他們家真的在某些地方表現出一種自然而然的封建的秩序感，比如說餐桌，無論這個家裡有多少人會在早上爬起來吃早餐，主座都毫無疑問的屬于布魯斯，甚至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有任何除了布魯斯之外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可能性——就好像那張椅子是布魯斯的王座什麼的，有人坐上去就是在挑釁布魯斯國王的偉大權威，心懷不軌的謀逆之徒要立即被大家投石處刑。

所以當有三個蝙蝠俠同時出現在桌上時，大家不可避免陷入了一種系統過載的僵硬。

兩個布魯斯分坐在長桌的盡頭，摘下頭盔後，他們甚至連年齡都相差不遠，看起來簡直像是鏡子的裡外兩面。

“好詭異。”史蒂芬妮喃喃，卡珊在她身邊點頭。

指望這個狀态下的布魯斯寒暄壓根是天方夜譚，能在這種情況下開口的也就隻有迪克，“所以，呃，退休的感覺怎麼樣，布魯斯？”

“這就是迪克，”提姆感歎，“了不起的神奇男孩，總能問出我們都好奇但是不敢問的問題。”

傑森接嘴，“簡單來說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個布魯斯同時擡了一下頭，屬于他們自己的那位挑了挑眉，對着同位體看起來算不上愉快的臉色，露出了輕微的感興趣的表情。

布魯斯當然想過這一點，如果他的長子是達米安……好的，光這一句話聽起來就簡直是一場噩夢，不敢想象自己剛出道那會兒就遇見達米安會有多手忙腳亂，但是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噩夢所以天呐太好了，讓我來聽聽同位體在受什麼樣的苦。

他撐着下巴，眨眼睛。哥譚玫瑰年過四十依舊魅力不改當年，連眼角的細紋看起來都讨人喜歡。

[布魯斯]當然看見了同位體的幸災樂禍，可有什麼辦法呢，兒子都這麼大了，想退貨都過了七年無理由，再苦再累都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崽，還不是隻能咬着牙說自己過得還不錯——卸下身上的重擔，安然在家帶羅賓，偶爾做做正聯的任務，還開發了幾個和蝙蝠沒有關聯的興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