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從昏迷中醒來。

“恭喜，你已經絕育了。”有人湊到他身邊不懷好意地說。

什麼？

【傑森】想要說點什麼話回應，然而他的喉嚨幹渴得要冒煙，腦袋也一陣一陣地抽痛，無論怎麼努力都隻能發出幾個不成字句的音節。

“不要欺負我的病人好嗎，傑？如果你真的這麼無聊可以想想還有哪裡能搞到安定類藥物，我們手頭上就剩下最後一支了。”一道年輕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再這樣下去他下次發病我真的隻能考慮把他一棍子敲暈。”

“那就這麼做好了，”男聲回，“我可以幫你挑根最趁手的，我對這個有經驗。”

“對你自己好點行嗎，親愛的，算我拜托你。”

【傑森】感覺到有人在用沾了水的棉球濕潤他的嘴唇，在一片混沌中，他的意識漸漸歸位。眼皮沉重得好似壓着千斤巨石，費了好大勁才勉強撐開一條縫。

首先入目的是天花闆上搖搖晃晃的吊燈，燈罩滿是灰塵，金屬支架鏽迹斑斑，因為接觸不良而發出不妙的“滋滋”聲，【傑森】想起自己幼年的時候也常常望着這樣的一盞燈，他在燈光下慢慢長大，然後被賣掉……

兩盞燈在他的視線中搖晃，交錯，而在這交錯之間，阿卡姆瘋人院那昏黃黯淡、透着詭異氣息的燈光也強勢闖入他的視線。阿卡姆的燈光總是被厚重的霧氣所籠罩，搖曳不定，仿佛随時都會熄滅，卻又頑強地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微光。這三種燈光在他眼中瘋狂地旋轉、交融，攪成一團，讓他完全迷失了對所處空間的判斷。

那六個月的遭遇潮水一樣湧進他的腦海。

被肢解又被黑線粗陋縫合的孩子，抱着孩子殘缺屍體痛哭的母親，蝙蝠俠不贊同的眼神，阿卡姆長滿青苔的石牆，蜿蜒一地的血痕……還有小醜。

小醜！

【傑森】猛地尖叫起來，在這錯亂的光影中他又一次落入瀕死的谵妄。

他的雙手猛地伸向自己的脖子，手指拼命地摳抓着，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死死掐住他，要将他的生命奪走。他的身體劇烈顫抖，雙腳不停地在床上亂蹬，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仿佛在哀求着什麼。臉上滿是恐懼與絕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浸濕了鬓角的頭發。

“該死的，又來？！”西爾維娅變得焦急起來，剛剛端進來的水全都打翻在了她身上，但此時此刻沒有人顧得上這個，她努力摁着【傑森】的手，然而他掙紮的太厲害，幾乎要把她掀翻在地上，“我就該聽你的給他上束縛帶。”

“我總是對的。”傑森歎氣，“邊上讓讓，公主。”

西爾維娅退開到一邊，傑森毫不猶豫地跨上床，用膝蓋猛地頂住同位體的胸口，将他牢牢摁在床上，強行将他在痛苦中痙攣的身體用力展開。

【傑森】察覺到身上這股強大的壓制力，雙眼瞪得滾圓，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憤怒。他拼了命地掙紮，身體像條被釣上岸的魚，瘋狂扭動着，四肢胡亂揮舞，想要擺脫這股束縛。他的手臂用力揮舞，試圖推開自己身上的人，指甲在床單上劃出一道道痕迹，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雙腿也不斷蹬踹，床闆被踢得砰砰作響，整個床鋪都跟着劇烈搖晃起來。

“我真怕你把他坐死了。”西爾維娅找準時機，将針頭紮進【傑森】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随着安定類藥物緩緩注入，他的掙紮似乎有了些許減緩，“有沒有可能起效果的不是安定，而是你的體重，傑，你把你自己坐暈過去了。”

“介于我還從來沒有把你‘做’暈過去，”傑森回她，“我覺得這是污蔑。”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像你期待的那樣‘勇于嘗試’的原因，傑森，我對你的體重有足夠的了解，”西爾維娅又給【傑森】上了一針肌松，“但是你沒有。”

“毫無理由的污蔑，”傑森撇嘴，“我的體重是完美的，我要控訴你敗壞我的名譽。”

“允許你保留上訴的機會，但法庭不予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