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自己仿佛就在耳邊絮絮低語,西爾維娅簡直聽得見血液在自己大腦中沸騰的聲音,她感覺胸口湧動着連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的情緒,或許是憤怒、或許是仇恨,有什麼東西哽在她的喉嚨裡,燒灼着她的靈魂,而她必須發洩出來。
她舉起魔杖。
“Crucio(鑽心剜骨)——”
鑽心咒如一道翠綠的閃電,直直擊中小醜。刹那間,小醜的身體如遭電擊,猛地僵住,緊接着,一聲凄厲到近乎破音的慘叫從他口中迸發,在滿是水漬的牆壁間來回激蕩,讓人心驚膽戰。
然而,就在這鑽心的劇痛之中,小醜的慘叫聲竟漸漸變調,轉而化作一陣瘋狂至極的大笑。他的身體扭曲着,每一塊肌肉都因痛苦而痙攣,可那笑聲卻越來越響亮、越來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小醜大張着嘴,他倒在地上,口中涎水肆意流淌,與臉上的油彩混在一起,顯得愈發猙獰,“太妙了!親愛的,你可真讓我驚喜!這痛苦,這鑽心的滋味,簡直是人間美味!”他邊笑邊吼,雙眼因劇痛而布滿血絲,卻閃爍着一種近乎陶醉的瘋狂光芒。
在這瘋狂的笑聲中,小醜仿佛忘卻了身體的劇痛,開始在原地搖晃、扭動,他像個真正的彈簧玩具小醜,在地上蹦來蹦去,“你比我想的要更有天分的多,小鳥,不如說說我對你做了什麼?我打斷了你的脊柱,殺死了你的愛人,弄瘋了你的朋友還是别的什麼?不要吝啬,我知道你是一位慷慨大方的朋友,快一點,快一點,快向我傾訴,快向我控訴,快把痛苦端出來我們一起分享。”他的笑聲尖銳得如同指甲刮過黑闆,在地下室中回蕩,讓人脊背發涼。
“與你無關。”西爾維娅沒空管他,她用了咒語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正忙着照看從處刑台上解下來的羅賓,檢查用的咒語在他身上亮成一片,昭示着太多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痛苦和折磨。
“噢,太冷酷了,這點倒是很像我的蝙蝠,”小醜咧開嘴,露出一排泛黃且參差不齊的牙齒,舌頭肆意地舔着嘴唇,發出“啧啧”的聲響,“可為什麼我的小蝙蝠不肯像你一樣做呢?”他一邊說着,一邊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站起身,身體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左右劇烈晃動,雙手在空中大幅度地揮舞,像是要驅散眼前無形的阻礙,又似在擁抱那不存在的瘋狂。
“我為了他做了那麼多,”小醜猛地伸出雙手,手指張牙舞爪地扭曲着,随後瘋狂地在空中亂抓,仿佛要将空氣中蝙蝠俠的影子揪出來,“我像工蜂那樣勤勤懇懇,從不停歇!我挖空心思,隻為給他帶去最刺激的挑戰。我無時無刻不想着他,折磨他,我槍殺孩子的父母,我肢解父母的孩子,我傷害他的家人,虐待他的同伴,我是哥譚最諱莫如深的噩夢,我是一段永不停歇的慘叫……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他為什麼就是不肯回應我?”
西爾維娅被他吓了一跳,還來不及甩出下一個咒語,小醜如同一道閃電,猛地竄到了她面前。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瘋狂與憤怒在其中翻湧,臉上的油彩已經被汗水、血水和泥水弄得面目全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泛黃的牙齒,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告訴我!”小醜聲嘶力竭地吼道,雙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手指簡直像燒紅的烙鐵那樣深深嵌進皮肉之中,“蝙蝠俠為什麼不肯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無論我犯下多少罪,我殺了什麼人,無論拯救我有多麼不值得,他總是要拯救我?!世界是一個大妓院,惡隻是一卷瘋狂————他為什麼就是不肯和我一起燃燒???!!”
這個瘋子,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他隻是一段瘋狂的呓語、一場最深的噩夢,拯救他和折磨他都毫無意義,他隻想要看世界熊熊燃燒,想要看哥譚的騎士同他一樣落進泥裡,像蟲豸那樣被命運碾碎。
“或許因為你不配。”
西爾維娅輕聲說,她掙脫小醜的雙手,踉跄着往後退了好幾步,舉起魔杖的手卻是鐵一樣的穩定。她站在那裡,聲音像結冰似的冷,那張和布魯斯·韋恩八分相似的臉在地下室的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種教堂聖女像般的神性,一個一個字慢慢吐出來的時候像是上帝借她的口吐出聖谕。
“在月色下共舞确實很浪漫,傑克,但你是個糟糕的舞伴。”
小醜方才還如癫似狂地對她怒吼質問,此刻,他的瞳孔卻驟然緊縮,像是看見了什麼令他驚喜又意外的東西,“哇哦,你……”
西爾維娅已經不想再聽他說些什麼了,她揮動魔杖,在小醜酸綠色的眼睛之中,另一道綠光被點亮了。
“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