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抽完了,清涼的薄荷隻停留舌尖片刻,而後便是焦油與尼古丁泛苦的味道。
墨楚瞥了眼時間,擱門口吹了快有十分鐘的熱風,鼠男沒再露頭找存在感,估摸是心虛了。
“膽子這麼肥,主意都敢打到溫塔因的頭上。”自己小喽啰一個,可沒那麼大的臉面供人惦記,八成又是奔他來的。
墨楚想了想,或許是平日裡自己嚣張跋扈的印象立的太到位了,以至于讓他們有了找到自己就能拿捏住他男人的錯覺。
“開什麼玩笑呢。”那人隻是冷漠嫌麻煩,懶得管這些事罷了,墨楚搖頭自嘲嗤笑,捋了捋擠淩亂的額發。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拉起衣領嗅了嗅,一股濃厚的玫瑰味直熏大腦,恍然頓悟怪不得頭疼到現在。
“唉,老這樣可不是個辦法。”
這破毛病得治,留着也是給自己添堵找不痛快。
解顆紐扣透氣,墨楚平日總待老宅,今日難得出門一趟,幹脆去逛兩圈,順道把味散了,就車那空間大小,能把味漚出肥埋了自己。
戶外天氣三十八度高溫燥熱,敞篷吹的風也是熱風,比起風吹汗黏一身,墨楚甯可讓玫瑰一路悶死自己也要關窗吹冷氣。
手機拉出導航,查詢到不遠處有商業街,心情愉悅去找宵夜。
哼着不着調的曲子,從褲兜裡掏出随手塞進去的糖棒。熟練解開包裝紙,充滿工業糖精味的橘子糖在口腔裡不斷溶解擴散,直至呼吸間都沾染上了它的存在。
廉價的色素糖果,是自己曾經不如意且難堪的過往中,最能撫慰心神的安慰品,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最近生活過的一團糟。
情緒崩潰,作息混亂,有時還會莫名其妙發脾氣砸了房,達分老管家對此都頗有些微詞。
所以相比整日扯宅内的佳士得拍賣xx名畫,砸碎蘇富比拍賣來的xx清瓷器,今晚出來,或多或少受了老管家的默許,老爺子更樂意自己出門去飚車。
墨楚眼神兇惡,尖牙将糖棍咬得咔咔響。如果不是因為溫塔因最近有事出門,說不定自己還能跟他吵一通架去。
都說老鼠膽肥了,其實自己也是惡膽叢生,想撂擔子不幹了。
按照導航指引抄近路,穿過巷口,再過小江橋便是目的地了。
對面江邊水岸燈火通明,小吃街人頭攢動,煙火氣息濃厚。
墨楚準備上橋的腳步停頓滞留,猛回頭厲聲道:“偷摸藏什麼?滾出來!”
玫瑰味的信息素撲面而來,氣味已經濃重到了不等他惡疾發作,都能夠使人頭暈腦漲,呼吸困難。
對方顯然是沖自己來的,暗罵晦氣。
墨楚眼底閃過片刻煩躁,又得處理麻煩。
面前靜谧幽暗的巷子裡隻有一盞因電線接觸不良滋滋作響,急促閃爍的探頭燈泡,白慘慘的光線裡,公共垃圾桶的身影短暫拉大又瞬間消失。
除了垃圾桶外,高牆下沒有任何可以躲避遮擋的地方。
墨楚眼球轉動找尋尾随他的跟蹤狂,腦海裡不斷回溯一路接觸過的人。
會是在哪?
離開酒吧時,還有玫瑰信息素的殘留,現在想來,怕是那時對方就已經盯上自己。
是在什麼時候被人纏上的?
腦海極速掠過蹦迪舞廳,混亂人群,烈酒盛滿杯觥交錯,無論是哪一個環節,都有可能與信息素主人接觸。
“啧,煩人的蟲子。”
墨楚不耐煩上前,眼見人龜縮不肯現身,活動脖頸,幹脆自己去找上門。
血液因興奮沸騰,黑瞳染血逐漸變得猩紅,二分化使夜視動态能力增強,光敏感度大幅度提升,聽力神經變得極為敏銳,能在視覺作出判斷前察覺到敵人蹤迹。
“攏共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何必要我親自找你呢。”
正好有氣沒處撒,上門送瞌睡枕頭來了。
墨楚聽着現場除了自己,還有另一顆心髒鼓噪搏動聲響,在光影一閃而過的間隙裡,注意到影子邊緣異常凸起。
吸氣運力擡腳回旋踢飛垃圾桶,驚天動地的碰撞聲中,易拉罐塑料紙紛紛揚揚撒落。
垃圾桶滾落不遠,抱頭蹲下的人形映入眼中。
對于散發玫瑰味信息素的人,墨楚意外道:“你陰魂不散啊?!”
人聽見動靜緩緩擡頭,原以為知難而退的鼠男沒想到又重新回到跟前,熨燙整齊的西裝已經變得皺巴不堪,仿佛曆經了坎坷盡是破損裂口。
墨楚仔細想了想,自己應該沒走過哪個旮旯角落,這得是掉進天坑裡去滾個山路十八彎,才能把他自己折騰成這副落魄模樣。
習慣性從後褲腰裡抓取東西卻抓了空,想起今天出門輕裝上陣,沒把護身用的M9手槍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