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便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歎息道:“是假的,如果不這麼說,能抓到你們兩個麼?”祝薇啊祝薇,你也真是的,臨了臨了讓你爹娘這麼操心,你還想嫁給梁虎麼,哼,這麼一個窮酸小子……”
他看向梁虎,眸中卻閃過一抹陰狠,随即便湊到村長面前,“村長,都是這小子蠱惑了小薇啊。”
祝薇像是意識到什麼,拼命掙紮起來,“你們要做什麼,我告訴你,我無論如何不可能嫁給别人的。”
這時,卻又有另外一個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對着祝薇就是狠狠一個耳光,打得她臉頰通紅,五個指印赫然在目。
正是祝薇她爹。
“孩子,你為什麼不聽話呢。”
被一巴掌打得栽倒在地,唇角流血的祝薇幽幽擡頭,便看見自己的母親攏着袖子立于人群末端,像是一尊端坐的木偶,沒有一絲生氣。
梁虎卻是猛烈地掙紮了起來,但繩索如此結實,又如何能夠掙脫?他隻能雙目赤紅地看着所有人。
祝薇父親冷冷地看着他,轉頭卻又看向村長,谄媚笑道:“村長,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她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懂,過去也是我們太嬌慣她,慣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讓我們先帶她回家去,過幾天一定送來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至于這梁虎,就看您了,他一直住在我們隔壁,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起了壞心,誘薇兒出逃,枉費我們往日對他多加照顧……”
梁虎的神色已經悲憤了起來,道:“我們有婚約的。”
隻是他的話實在太小聲了,小聲得消失在空氣中,沒有任何一個村民聽得到這句話。
“那,要怎麼處置他?”
村長眉頭一挑,道:“……亂棍打死吧。”
風群玉:“……”好家夥,這是真的一點都不避人麼,他們兩個大活人可都站在這裡,村長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種話。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風群玉試探性道,“就算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能濫用私刑,理應上報衙門。”
風群玉話音剛落,便見所有村民的眼神都移到了她的身上,直勾勾地,村長更是皺起眉頭,用鷹隼般的眼神看向風群玉,嗓音沙啞得像是剛剛被砂礫磨過,道:“這位姑娘,是要管我們的家事麼?”
風群玉點點頭,便看向自己的冒牌夫君,隻見蘇舞雩眼神放空,一副萬事萬物不萦于心的姿态,像是塵世間的任何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
風群玉:?
蘇舞雩微微動了一下,卻是眼神空茫地打了哈欠,甚至流露出來一點微末的無聊來,像是希望這件事快點結束。
風群玉頓了頓,道:“我可沒有管别人家事的愛好,隻要這件事情不在我眼前發生就好,畢竟……物傷其類兔死狐悲。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村長能否給我們二人安排一間屋舍,我們明天早上就會離開。”
村長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他們,手悄悄伸到袖子裡摸了摸袖子裡的玉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安排你們住在祝家吧。祝家離這裡最近,而且,我會派許多人手守在祝家,祝家還是很安全的……你們已經聽說過食心野怪的傳聞的吧,這些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有過路旅人失蹤,有衙門的人來探案,隻找到了過路旅人的衣物,衣物完整,包袱也沒有丢失,不是食心野怪作祟,又是什麼呢。”
村長厭惡地看了一眼梁虎,道:“誘拐女子這件事,當然是要交給衙門的,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嘛,呵呵,來人,把梁虎關起來,明天我們就報官。”
“我們都是心中有法的平頭老百姓,可不敢濫用私刑啊。”村長用衰朽的眼光看了一眼風群玉,風群玉便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到祝家去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晚到讓人覺得不詳。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風群玉擡頭看天,隻看見濃稠如漆無星無月的夜。
“走吧。”風群玉都跟着他們走了,卻見蘇舞雩還站在原地發呆,連忙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蘇舞雩這才回過神來,跟上了她的腳步。
他們來到了祝家門口,便見祝家四處都挂上了喜慶的紅綢與紅燈籠,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家丁守在祝家家門口。
村長向家丁囑托道:“這兩位是過路的旅人,要在祝家住一宿,明天就走。”
随即又強調道:“你們把少夫人給我看好,别讓她再借着買線的名義跑出去,否則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們唯唯諾諾地應是。
祝薇的父母也在一旁唯唯諾諾地點着頭,看起來壓根不像是這戶人家的主人。
村長看了看四周的人,最終攜着那一大隊的家丁昂頭挺胸地走了。祝父祝母則點頭哈腰地目送他們離開。
祝薇麻木地跟着祝父祝母的身後,臉頰的掌印上還滲着血,但她就像是沒有痛覺一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像是一個行屍走肉。
祝母看見她這個樣子,眼神中閃過一抹心疼,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強,馬家有哪裡不好,到了那裡你就是呼奴喚婢的少奶奶,不比跟着那個窮小子吃糠咽菜好?瞧瞧,臉都腫起來了,跟娘去,娘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