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節目播出後兩小時,《山河回響》的先導片和第一期節目同時上線流媒體平台。
鐘一今晚就沒上過網,心情不受幹擾早早睡下,獨留許從嚴輾轉反側。
暖黃的夜燈照亮許從嚴那側床榻,他枕着胳膊刷熱搜,直到眼睛幹澀發癢,可當真閉上眼,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各種言論,惡劣的占多數,惹得他心煩意亂毫無睡意。
許從嚴翻過身,借着夜光端詳一邊蓋着薄被的鐘一,蜷縮成小小一團,枕頭上發絲散亂,身處輿論中心的人物此刻正酣然入夢。
鐘一恬淡的模樣,讓許從嚴得到片刻心安,他淺淺歎出一口氣,起身去了客廳。
許從嚴第一次親曆輿論漩渦,做不到馬上釋懷,他打開電視播放先導片,還自虐一般開了彈幕。
先導片裡鐘一的鏡頭并不多,與莫蘭的那段對話也被一剪梅,他和梁宇完全成為邊緣化的人物。
這才是節目組的居心所在,不給鐘一任何人物弧光,隻在關鍵時刻放出争議片段,沒後台的人用完就丢,不用擔心沉沒成本。
相反,何星星唱得再爛,卻一直是鏡頭中心,資本在其身上投入巨大,所以必須捧出來收回成本。
許從嚴心寒,也正視了自己,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撬動資本。
深夜十二點半,手機震動,隋遇也沒睡。
“喂,許總。抱歉這麼晚給你來電。”隋遇中氣十足地說:“不過我猜你應該也沒睡。”
“嗯,沒睡呢。”許從嚴說話帶着一股淡淡的死感,“在和黑粉吵架呢……”
“哈哈,許總真幽默。”隋遇恭維了一句,接着正色道:“公關部和我說現在兩方都在營銷,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你不用管,都是炒作手段。但現在出現個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先來咨詢一下你的意見。”
“是關于我的嗎?”
“對,許總也看到了?”隋遇聞言心裡有了底,“對方現在抓住這點大肆灌水,許總和鐘一的關系可能瞞不了太久,而且我怕你的公司會受到影響,所以建議不要任其發展,但這筆公關的費用……”
“按你說的辦吧。”許從嚴放棄掙紮,“費用不用擔心。”
電話那頭的隋遇語氣松快許多,“那我就放心了,對了我看了第一期的反響,鐘一的實時熱度很高,退圈這麼久,沒想到老歌迷還挺多。”
“是嘛……”許從嚴興緻缺缺,經過一晚上的網絡荼毒,他正在懷疑人生。
隋遇:“嗯,明天等經紀團隊的評估,我再聯系你。”
“好,費心了。”
挂了電話,先導片也放到後半程,李遠帆在餐桌上插科打诨和鐘一互怼,好歹多了幾個有效鏡頭,彈幕裡閃過一片“哈哈哈”……
“你怎麼不睡?”
許從嚴回頭,見鐘一光着腳,一臉擔憂地望着他。
“睡不着,就出來看電視了。”許從嚴笑容勉強,難掩倦色,“我吵醒你了?”
“沒有,醒了沒看見你。”鐘一走來,靠着許從嚴緩緩坐下。
客廳裡閃爍着電視機的熒光,鐘一枕着許從嚴的肩膀,安靜陪他看完先導片,誰都沒有說話。
淩晨一點,連鳴謝都放到了最後一頁,許從嚴埋頭和鐘一靠在一起。
鐘一蹭着許從嚴的額頭,關心地問:“網上說話很難聽嗎?”
許從嚴搖搖頭,“也不是,就是有點迷茫……”
“鐘一,我知道網上那些都是假的,但正因為假,才一直思考我的堅持算什麼,這些虛名到底值得嗎?”
“有什麼值不值得,柏拉圖都想不明白的問題,靠你一晚上能想通?”
鐘一捧起許從嚴的臉,親昵抵着他的鼻尖落下一吻,“把手機關掉,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你又是無所不能的許總。”
難得脆弱的許從嚴讓鐘一内心生出柔軟,他弓着腰把人摟進懷,輕拍許從嚴的背安撫他。
“我不是無所不能……”許從嚴自嘲地反駁,“鐘一,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以為能做你的後盾,能給你一切想要的,但節目播出才發現誰才是利益共同體,而我們……切……”
鐘一:“嚴哥,這些事我早有預料,你也盡力了。”
“但我不服輸,鐘一。”許從嚴用力回抱着他,不甘心地說:“我想讓你走到最後,但又怕這條路帶給你更多傷害。”
“傷害……”鐘一眼神暗了暗,“嚴哥,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許從嚴将他拉開半臂距離,電視的藍色熒光柔和了鐘一的輪廓,但對方的目光始終堅定。
“鐘兒……”許從嚴重新擁他入懷。
翌日下午,許從嚴等來隋遇的電話。
“許總,我聯系不上鐘一,就直接來找你了。”
過了一夜,許從嚴狀态回升,客氣道:“下午好,隋總是要帶來好消息嗎?”
隋遇:“是啊,合作的事,可以簽合同了,不過還要和鐘一本人确認一下。”
許從嚴把手機遞給了鐘一,悄聲提醒:“隋遇,聊合作的事。”
鐘一哦了一聲,打開揚聲器。
“隋總。”
“你好鐘一,我是隋遇,聯系你是想推進一下合作。”隋遇打着官腔,按着流程介紹,“銀河以太有專業的經紀團隊和商務對接,可以給予您更多的曝光機會并最大限度地支持藝人創作,關于你之前提出的——”
“由我司為您提供《山河回響》節目的公關,全面提升您的個人形象,之後您會帶着全部音樂版權簽到我司。這件事您現在的個人意向如何?”
鐘一不假思索:“嗯,可以推進,隋總想什麼時候簽合同?”
隋遇輕笑一聲,換回正常的語氣,“明天有空來北京嗎?我也想盡快落成。”
“明天?”鐘一用目光詢問許從嚴。
許從嚴為難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