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芝蘭玉樹的公子并肩走在道上,年少些的少年神采奕奕,一邊說着什麼,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年青些的青年神情倦怠,有氣無力的回應着。
雖然同樣不懼寒暑,但某個任性不願意回城中休息的少年似乎對于寒夜中的江面适應良好好,第二天就顯得精神充沛了。
反而是陪着他一起的阿诃似乎是适應不好,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按理來說,你應是不暈船才是?”
越止遞了一顆丹藥給越止,神色頗為不解。
雪山那麼冷都沒事,在楚香帥的船中也不是沒住過,怎麼今日這麼難受。
“是不暈船,但昨晚一直聽着有誦經聲萦繞耳邊,很是心煩。”
天知道他一個普通的世俗凡人為什麼要聽佛家經文,就算他有一位總是一派妖僧作風的叔叔和道士作風的摯友也一樣。
當然,他本人并不排斥釋家經書,隻是大晚上的他需要休息,尤其是在這之後還做起了光怪陸離的夢。
“明明你也聽見了,怎麼會這麼精神?”
說到這裡,阿诃有些疑惑了,怎麼大家都聽見了,偏偏越止還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做夢?”
阿诃斟酌一下,緩緩說道。
那聲音太遠,他隻能聽見隐隐約約的聲音,警覺後發現不是對着他們的方向,加上對自己和好友設置的防護措施很有信心,在聲音停了下來良久,就一夜無夢到醒來了。
“是我的錯,日後還是莫在外面過夜了。”
越止有些自責的道。
凡事沒有如果,那就放眼未來好了,日後他絕對不會再拉着阿诃任性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晚上有人費心費力的用内力傳音念誦佛經,還這麼的湊巧在他心血來潮外宿的時候讓他們聽了個正着。
正在兩人說着閑話的時候,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阿彌陀佛,貧僧法海,兩位施主有禮了。”
越止愣了愣,難道他最近與和尚有緣?昨天晚上才送走了一個,今天大清早的又遇見一個。
但是,他一個和尚攔一個道士的路做什麼?
随機想起自己現在,嗯……好像,确實沒個道士的樣子。
“大師,不知有何事?”
越止正經的道。
這倒是越止對于自己和好友的容貌氣度有些誤解了。
他雖然沒穿着道袍,一眼看上去沒那麼仙風道骨,但也絕對是出塵脫俗清貴無雙,一邊的好友也是溫潤而澤清雅絕塵。
但凡見到的都忍不住道一句仙姿玉質。
“方才不慎聽聞,兩位施主昨夜聽見了誦經之聲?”
一手拿着禅杖,一手做佛禮的法海禅師面帶異色,似是喜悅,又似是愧色。
“莫非大師就是那位誦經人。”
越止神色自若的道,完全不覺得在背後說的話被正主聽見有什麼問題。
不說他們本來就沒有說什麼,況且嚴格來說此事兩方都不知道對方存在,實在說不上對錯。
“然也。昨日誦經乃是法力傳聲,本不該有人可聞。”
禅師解釋道,他也很意外,沒想到兩個凡間之人會聽得見他給白蛇的傳音。
“不想今日卻遇見兩位,想來是兩位施主與我佛有緣。”
禅師低聲道一句佛号。
‘法力?夢?’
越止一頓,旋即對于自家好友的來曆有了合理的推測。
難怪傷的那麼奇怪,原來不是人間事。
隻是,他一個道士,怎麼想這佛緣也用不到自己身上才是。
“阿诃?”
這是在問好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了。
畢竟修煉到他們這個層次,感覺有時候更重要。
阿诃搖了搖頭,他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跟佛緣扯不上關系。
越止若有所思,面上很疏離有禮的對眼前氣息渾厚的禅師道。
“佛說: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緣起即滅,緣生已空。萬般皆空,則見如來。”
“阿彌陀佛,諸法空相,如是般若說。”
禅師回答道。
“五蘊皆空,四大和合,不證般若菩提,不悟如來藏經。”
越止道長輕裘緩帶,輕聲婉拒。
自古以來儒道釋三家思想言論一直壓不服彼此,他雖為道,卻又不僅限于道,不摻和佛道之争。
以百家之長,以至我道成。
這才是越止的想法。
這會兒面對一位禅師,雖然說不出太過禅意的話,但用來委婉的拒絕禅師想渡他們出家當和尚的想法應該還是足夠的。
“阿彌陀佛。”
法海禅師惋惜的道了聲佛号,默默離去了。
好不容易見到兩個身具神光的人,卻都不願入佛門修行,尤其是那位年幼些的少年,真真是好悟性。
可惜,他尚有其他事要處理,倒是有緣無分了。
在法海禅師離開後,吃了清神丹恢複精神的阿诃見此不禁感歎。
“我竟不知你還專研過佛法。”
“啊?我沒專研啊。”
越止送走大師後聽見好友的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神色無辜極了。
吸取百家之長歸吸取,專研還真說不上,頂多就是把他葉叔叔的經書翻了一遍而已。
“對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你的記憶應該快要恢複了。”
阿诃的傷已經治好很久了,隻是缺少一個刺激記憶的鑰匙,昨夜的法力就是這把鑰匙,夢境是預示,接下來的幾天應該會陸陸續續的想起來了。
不過……
能想起多少,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