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蘇小住的一段時間裡,越止兩人看了一場人妖生離的劇情。
眼見着白蛇入塔,道長對此風輕雲淡,沒有插手的想法。
法海禅師說的明白,白蛇偷丹藥在先,這是他們的因果罷了,與自己兩人無關。
但阿诃卻對此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那氣息很熟悉。
這種感覺讓兩人疑惑許久,直到阿诃來到京城後陸陸續續的想起一些關于自己身份的事兒,才豁然開朗。
“是想起了什麼,讓你這般為難?”
古樸的小院中,梨花樹下,仙風道骨的道長優雅的沏着茶,為糾結的好友遞上一杯熱茶。
“想起了我的身份。”
說話的人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溫和憂郁,少了一分意氣風發的恣意,好似一夜之間長大了好多。
“很麻煩?”
越止皺了皺眉,神色認真,跟平日裡有些長不大的樣子截然相反。
“我全名叫诃那,是寄水族的妖君。”
縱然知道好友的性情,但人妖之别面前,诃那還是有些坎坷。
之前破碎的記憶已經有一些預兆,但一夜之間他跟自家好友的種族都不一樣了,這屬實有些刺激。
“除此之外可還想起了什麼嗎?”
聽到這裡,越止眉眼不動如山,十分淡定的看着自家好友的雙眼。
“我的記憶還未完成恢複,隻記得少年時的事兒與關于我弟弟阿浮君的記憶,至于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凡間的,确實沒有想起來。”
诃那看着眼神沒有什麼變化,對他一如既往的神色就知道他們的情誼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動而有所改變了,很是松了一口氣。
“如今,你還迫切的想要回去嗎?”
越止輕聲的問道,斂下羽睫,語氣波瀾不驚。
“我,不知道。”
诃那有些恍惚,總覺得那件事讓他很是傷心,最後瀕死時,與之相伴的感覺是釋然。
“既然如此,就這樣吧,不要将自己困在原地。”
越止起身,輕輕抱住不自覺流露出脆弱的好友,安撫道。
雖然知道诃那過去傷情,但他果然不想看見自家好友傷心。
等到诃那情緒徹底穩定下來,那抹憂郁随着笑意消散,兩人才又好好的坐在凳子上說着話。
“阿衡,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在經曆法海禅師和白蛇的事後,突然知道我是妖之後。
诃那試探性的問道。
“我隻慶幸當時沒和法海禅師多待。”
越止長舒一口氣,神色終于放松下來。
仙魔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既然白蛇可以被發現,那好友說不定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且,你莫要忘了,你聽得見禅師誦經,我也是聽得見的。”
“你是妖,我指不定,也不是人。”
哪個人族的血天生就跟靈丹妙藥一樣的。
他那段時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掉包,或者說被收養的孩子了。
結果他還沒怎麼樣,聽到他疑惑的兄長倒是被吓得不輕,連夜把寫了一封書信連帶捎上信物讓暗衛去了雪山。
道長在心裡默默的道。
聞言,被妖境尊稱為白衣妖君的诃那想了想,發現還挺有道理的,于是問道。
“唔,讓我看看?”
在越止點了點頭後,用法力認認真真的看了自家好友一眼。
然後,他就被好友身上那相當輝煌的功德金光刺的眼睛生疼,趕緊關閉了特殊視角。
“看來對于‘修煉的生靈對你動手’這件事,我可以稍微放心些了。”
有這一身功德,誰動誰死,除了不要命和不長眼的,基本上沒人敢對越止動手。
就算有人動手了,那有事的也絕對不會是他家好友。
诃那對此很高興,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目光頓時銳利起來。
“你當初,是不是用了你的血?”
越止心虛的低頭喝了一口茶,默認了。
當初他見到這人時差點回天乏術,連頭發都是白的,以他的能力頂多保住他的命,相當于一個活死人。
他想救的人自然是要救到底的。
想起他的血對瀕死之人有用,索性就試了試,最後發現自己的血真的能治好,沒多想就用了。
補血的藥挺多的,這不比絞盡腦汁去補這人那漏風的身體容易多了。
然而,自家好友絕對不會提倡這種做法就是了。
所以,山主也一直沒說。
诃那氣笑,難怪那麼沉重的傷勢在凡間居然三年就好全了,這人估計沒少用血,說不定連精血都用上了吧。
心結打開的诃那開啟了語重心長的談話,主要目的就是讓越止不要輕易傷了自己。
“可是,以我與阿诃的相處來看,阿诃自然是值得的。”
他沒有輕易傷了自己。
越止認真聽教,堅決否認自己行為失當,十分真誠直白的對自家好友道。
這話一出,聽的妖君不由停下了話語,隻覺得心裡有種溫暖的熱流,又像是某種軟綿綿地事物一樣柔軟,全身漂浮在溫泉裡一樣的感覺,就仿佛在這種感覺下,全身放松,腦子裡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的诃那說不下去了,隻能低頭喝着茶。
越止道長看着耳朵有點紅,但眼中滿滿的喜悅之情的好友閉上了嘴。
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這時候還是不要提醒好友為好。
這對兒分享完秘密的摯友家人安靜的享受着此刻的甯靜,誰也沒有煞風景的提起不久之後的風雲際會。
月圓之夜,紫禁之巅什麼的,反正他們的戲份已經安排好了,剩下的就不是他們該操心的了。
他們隻要當好那個背景布就行。
不久之後,這最大的風雲也拉開了序幕。
月明團圓皎潔時,寒風劍影歎登臨。
天外飛仙白雲散,一劍西來梅花寒。
紫禁之巅的決鬥,是江湖中的盛事,于朝堂而言卻是明目張膽的挑釁了。
這一場決鬥能進行下去,無外乎各方勢力的權衡利弊,與暗流湧動的算計。
這一層的謀算西門吹雪是不管的。
天下習劍的名人不少,此時的西門吹雪并未走到最後,尚且有很多可以選擇的同輩對手,但是葉孤城邀請他來,他還是來了。
因為,隻有葉孤城的劍跟他最是相似。
不同于其他人,各有各的小心思,這位冰冷的劍客的來意隻是一心為了提高自己的劍道而來。
在這次比試裡,算是難得純粹的一個了。
但相對而言,從他來到紫禁之巅的那一刻,他同樣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這一盤大棋裡的一顆。
即使如此,西門吹雪應下的比試他也是要繼續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