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河畔,煙火人間,正是少年,惜取光陰,與君同樂,皆盼君安。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好,仿佛一轉眼就到了施針的時候。
典雅昏暗的的房間中,一人就着内衣盤坐在藥桶裡,一人在旁邊安靜的給銀針消毒。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一身勁裝的道長隔空引來銀針,修長的手指不時點落,隻一會兒,坐着的那人上半身就布滿了銀針。
越止用内力引導着花滿樓體内的藥力進入眼部經絡,配合着銀針内力刺激被溫養許久的眼睛。
等到經絡回複生機,越止緩緩的收回布滿花滿樓頭上的銀針,再給他喂下封住内力的解藥。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看着很簡單,若是動手的不是内力不凡的頂級醫者,前期沒有大量的靈藥與合适的藥方,是做不到讓失明多年的人如此輕易且毫無後遺症的恢複的。
廟宇江湖裡的神醫有不少,花家并非沒有找過他們來給自家七子看病,隻是能治的神醫都有一個前提,一雙合适的眼睛。
并不是說得到合适的眼睛有多難,以花家的财力找到一個心甘情願甚至滿懷欣喜的适配者,也是遲早的事兒而已,無争山莊的少莊主就是這樣重得光明的。
關鍵問題在于花滿樓自己不願意,這才一直沒有治好。
越止連阿诃那種傷都能治的好,治一雙眼睛自然也可以不用以眼換眼。
而所需的大量靈藥,花家很是迅速的找全了,用實力再次證明了何為江南首富。
越止看着現在全身濕透,披散的頭發也被冷汗濡濕,在浴桶裡已然昏厥過去的花滿樓,覺得有點為難,但又不是很為難的開口喊人了。
“陸兄,請進來一趟。”
話音剛落,陸小鳳一臉不安的推門而入,雖然還記得不把房間弄亮,但也明顯用上了輕功。
“怎麼樣了?”
陸小鳳焦急萬分,看着閉眼靠在浴桶裡的摯友,對正在慢條斯理的整理工具的越止問道。
“眼睛已經治好了,冷靜,找你來是有别的事。”
理解陸小鳳此刻的焦急難安的心情,越止幹脆利落的表明了情況。
“太好了!”
陸小鳳眼睛一亮,悲喜交替之下竟然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好歹記着這是病房,壓下了心裡的激動。
“你為七童清洗一下,整理好後把藥敷在眼上三個時辰,等他睡醒了再叫我便是。”
越止交代好,确定陸小鳳明白怎麼做後就拎着藥箱出門了。
然後對着在門外等待的一大家子再一次詳細說明情況,趕緊拉着自家好友走人了。
至于為什麼花滿樓一大家子親人都在,偏偏叫的是陸小鳳,越止表示花家父母年老,花家兄長他又不認識,喊誰都是個問題,左右花滿樓和陸小鳳是摯友,喊他做個力氣活而已,肯定不會拒絕的。
山主自己就不要想了,他平日就真的是個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的主,當年阿诃都是他找自家舅舅要了個外援過來照顧的。
“阿诃,你有什麼地方想去嗎?”
洗去了一身藥味,換回道袍的越止興緻勃勃的問坐在一邊喝茶的友人。
溫潤如玉的青年寵溺的笑着跟他一起選地方,顯然很明白自家友人急着離開的原因。
還是這般不擅長與病人家屬相處啊。
“七童是心若皎月之人,想來不會讓你為難。”
阿诃一邊選着,一邊打趣道。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我見着門口那一幕,才知與以往是一樣的。”
越止歎息道。
本以為花家能讓七童獨自一人在外生活,是個開明的家庭,誰知再開明的家人在面對自家親人的病被治好時的反應都是這般激動。
因為治好自家舅舅的師父而險些被迫成了一派掌門,最後索性借機跑到雪山出家的越止山主歎息不已,他委實不想再經曆一次。
“那就去姑蘇吧。”
越止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待交代好七童的事,我們明天早點走。”
阿诃看着自家友人後怕的樣子,不由失笑。
時間在兩人歲月靜好中過去,等到淡淡的月華籠罩大地,那間蒙上黑布的屋子點上燭火,越止輕柔的取下花滿樓眼上纏着的藥布。
“慢慢睜開雙眼,不要緊張。”
心性強大如花滿樓,在這一刻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面上依舊溫和的笑着,但袖子下的雙手已經緊緊拽着被子了。
一點細弱的微光出現在黑暗的世界裡,眨了眨眼睛,視野裡出現了十分模糊的輪廓,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傳來,雙眼因為生理上的刺激留下眼淚,周圍的事物逐漸清晰,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到底看得清大概長着什麼樣子,生的什麼顔色。
越止聽着花滿樓的描述,簡潔明了的道。
“恢複的不錯,再敷藥一周就可以與常人一樣了,屆時我再來确認情況就好。”
然後坐在一邊寫着新的藥方,等花家人和陸小鳳平靜下來後細細的囑咐着一些注意事項。
等一切結束後,越止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已經很晚了。
“回來了。”
站在樹下等着他的阿诃提着一盞明燈含笑,清逸俊朗的容顔在月下越發好看了。
“回來了,久等了。”
越止笑的溫暖,上去拿過阿诃手裡的燈,跟他一起并着肩,在燈火中同行。
明月绮羅香暖,萬家燈火一盞。
君心我心與覽,疏樓春風共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