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苦寒之地,綿延不絕的群山之中,一座不大不小的雪山安靜的坐落于此,與周圍山脈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副千山萬雪圖。
這座終年飄雪的巍峨雪山與西方魔教所在的山頭遙相對立,但魔教的人卻從來不會來到這個沒有人氣的地方。
山中除了那瓊枝玉樹,風雪無邊,便隻有山主一人,與他幾年前救下後,因病不得不住下的一個朋友了。
今日是九九重陽,這座山峰難得的放晴了一日,陽光撒在雪上,好像度了一層薄薄的金沙,罕見的多了幾分生機。
久無外人踏足的地方迎來了一位客人,一位裹着狐裘披風,神采奕然的青衣男子。
他為了一個人,踏上了這座清淨之處。
青年目标明确,直直向着山巅的方向走着,腦子裡在想着這位山主與傳聞中的模樣是不是一樣的。
傳聞西域有一位山主,有人說他是個容顔不老的老前輩;有人說那是一位長不大的侏儒,喜怒無常;也有人說是個殺人不長眼的絕色妖女……
千奇百怪的傳聞不一而足,統一的口徑倒也确實有一個。
傳聞,那位神秘的山主是位神醫,隻要他願意,生死人肉白骨,無病不可醫,有起死回生之法。
不知何時傳出的消息,也不知傳聞的真假,隻知在人們注意到這個消息後,這位山主就讓無數人為之趨之若鹜了。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沒有多少人找到山主所在,消息也由原本的熱衷變得冷清,漸漸的就成了傳聞。
如今能找來這裡的人,多數都是消息靈通,亦或者付出了昂貴代價的人。
這個青衣人就是少數從被山主曾經醫治過的人裡得到明确的地址的人。
曆經艱苦,千裡迢迢,但為了朋友,他總是樂意的。
骨骼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兩撇跟眉毛十分形似的胡子,自懷中取出用内力溫養着的酒壺,苦中作樂的仰頭灌了一大口。
清酒入喉,溫暖了身體,緩和了喉中幹涸,那雙明亮的眼睛望着綿延不絕的積雪,頗為苦惱的歎了口氣。
他已經看了半個月的雪了,雖然辟谷已久,就算沒有吃食也不打緊。
真正讓他為難的是現在滿眼都是雪色,他想,找到神醫後或許有很長時間,他都不想待在有雪的地方了。
天地一片蒼茫,初看确實讓人為之震撼驚豔,但看久了,隻覺得冰冷孤寂。
也不知是怎麼的人,才會在這個地方定居。
來人苦中作樂的想着各種快樂的事情。
大雪山的頂峰其實不算高,走過了迷蹤八卦的陣法後便也差不多到了,此時,那壺節省着用的酒也已經見底了。
看了看雪天一色的蒼茫,雲霧滞緩的無人之境,灑脫如陸小鳳,也不由惆怅的飲下最後一口酒。
傳聞中的山主能不能治好七童的眼睛他還不知道,但他現在有一件事非常确定,那就是這位山主絕對是個陣法高絕的人。
那個陣可是困了他一個月啊。
若不是這個陣法,他的武功一天也就上去了。
陸小鳳晃了晃酒壺,挑了挑眉,随手把它别在腰間,伸了伸懶腰,繼續運功前進。
到了山頂,他終于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伫立在冰樹下的道士。
陸小鳳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道士不像是人。
他是漫天飛雪,冰淩玉樹。
若非那身顯眼的道袍,他怕是會誤以為見到了冰雪化生的仙人。
道長一身黑白道袍,長身玉立,看不太清的面容竟是十分的年輕,也就少年的模樣,一條素色的發帶系着及膝的墨發,與素色道袍交相輝映,左臂彎曲搭着一柄拂塵,恍然九天仙人。
海峰天柱,道骨仙風,總天所授。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滿目驚豔,回神後向着雪中閉目的道長走去。
他見過許多容貌氣質都很出衆的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他的朋友,其中道士和尚之類的也有不少,但像面前這位,好似已經得道飛升成仙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感覺有人走進,閉眼的道長向那個方向側了側頭,陸小鳳這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那大概是天底下最清俊無雙之容了,隻是單看面容,便無一處不符合世人對仙人的想象,更别說那修長的眉眼隐含溫和悲憫之意了。
這樣的人在這樣的場景見面,人們見了,腦海裡總是免不得浮現出一兩句詩詞的。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道骨仙風,舉世無雙。
陸小鳳能與很多人成為朋友,他也很喜歡交朋友,而能與美好的人交朋友,他總是會高興許久的,現在,他想與眼前的道長交個朋友。
他有一種直覺,他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于是他就信心滿滿的和眼前的道長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