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扶蘇靜心等待,安撫大軍時,随着一聲炮響,天空綻放一朵特殊的流雲煙火。
被打斷思維的扶蘇與蒙恬對視一眼,同時策馬前往。
與此同時,識海中沉浸于規則奧秘中的人被不速之客喚醒。
“阿韶,阿韶,你果然心軟了。”
在扶蘇踏入墨家的瞬間,感知到的天道就歡快的跑進蕭韶的識海。
浩瀚無垠的識海中,無數散發金光的規則鍊具現,縱橫密布,淡淡金光使識海染上璀璨的金輝。
道道金鍊之旁,修長的身影靜靜獨立,精緻的白袍無風漂浮,規則鎖鍊随心而動。
聽見熟悉的聲音,蕭韶清淡的道。
“吾有嗎。”
看着白衣墨發,溫和不少的人,圓潤的天道小光團上下晃了晃,表示肯定。
蕭韶見此,輕聲一笑,翻手間将早已備好的分魂送出識海,喚醒沉睡已久的軀體。
年幼的天道閃了閃,奶聲奶氣的聲音充滿着認真。
“與汝原本計劃相比,已是改善很大了。”
好歹現在這個像是培養弟子,而不是一個斷情絕欲的工具。
回想初初聽聞那個試煉時,就算是身為天道的祂都覺得心驚,何況本就執着于人間紅塵的扶蘇。
天道稚嫩的聲音頭一回帶上嚴肅的意味,沉默的注視着以凡人承載梳理天道規則的人,十分冷靜的道。
“縱然是規則也會在龐大的壓力下崩潰,他隻是一個還未入道的凡人,嚴苛至此,他受不住的。”
“吾之弟子,吾有分寸。”
在梳理規則中熟悉了力量的人從容自若,收斂了蒼瞳的魂靈,雙眼純粹深邃,猶如夜空,包容而寂靜。
“雲清,他非汝,也成不了汝,更超越不了。”
軟糯而冷靜的聲音即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也在提醒着無意識間提高難度的人。
“汝不一試?”
聽見意外之語,沉浸在規則中的人抽出部分注意力,頗為趣味的道。
“不試。”
年幼的天道斬釘截鐵的應道。
以蕭韶自身為餌,将始皇帝與諸子百家拉入兩亡一勝之局,借此鑄就扶蘇一顆心,一顆“一視同仁的愛惜,一視同仁的舍得心”。
始皇帝是蕭韶的摯友,也是大秦的帝皇,一旦蕭韶順應布局真的如他原先設想,當着自家弟子的面假意被挾持然後死無葬生之地,秦皇必然會暴怒之中發起無比恐怖的殺伐。
因為不僅是唯一的,始終站在他身邊的摯友的性命,還有為大秦立下功勞的明安君的消息被洩露刺殺,前者是隻有需要的複仇,後者是對一個大權在握的帝王的挑釁。
血流成河,死于非命的人裡有多少無辜的人将無法預料。
而那三月裡扶蘇已經把民心深刻心中,屆時扶蘇的選擇将是至關重要,這才是原本的考題。
但天道否認了這個考題。
祂比蕭韶更加清楚,生靈總易生情,生的情更是複雜。
三月雖短,但傳道授業的師恩、惶恐無措時的陪伴、對他的仰慕……
扶蘇心中,蕭韶的地位可想而知,一但開啟那個誅心之局,結果不出一個——不瘋魔不成活。
看了許久人間,但意外的被養的很好,依舊心性如一的天道暗自為自己的飼養人憂愁歎息。
蕭韶那看似溫潤澄明的雙瞳深處一片虛無,可見天道情緒低沉,倒也不再堅持。
于結果無礙之事,換個方式,亦無不可。
就如同他可以不在意的将自己的棺椁入禁地一事的消息傳遞,交給下屬收下不過一年的婉女,而不是選擇更費心勞力卻更安全的方法是一樣的。
垂下眼簾,虛空而立的人指尖輕點,幾道璀璨的金鍊無聲脫離顯化。
曲起指尖,帶起神秘能量緩緩勾勒,神妙符文自鎖鍊浮出,悠悠改變。
廣袖一揮,符文融入,一切歸于平淡,好似未曾發生。
被細微波動驚醒的天道茫然的自腦洞中清醒,愣愣的望着似笑非笑的蕭韶,心生不好預感。
“怎、怎麼了?”
天道結結巴巴的道,一邊小心翼翼的挪動光團,準備一但察覺不對便溜走。
“汝即不願,此事吾便依汝,然因果循環……”
扶蘇的改變是因,而因之而生的果自當有汝承當。
伴随歎息般的詠歎,原本毫無阻礙的識海變得牢不可破。
顯然,蕭韶封鎖的手段較之天道更勝一籌,無視天道團子的掙紮,輕而易舉的拉着它開小竈。
現如今回想起來,天道團子都覺得悲憤不已。
祂,堂堂天道!特意提醒他,結果竟然是被拉去補、課、工、作!
識海之中,感知一切的蕭韶好笑的安慰着委屈的團子,輕聲一笑。
“汝若配合,何至如此。”
吾也不必費時日久。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天道團子好懸沒氣的提前化出道體。
試問各大天道,有祂這麼悲催的嗎!
天天被一個未修煉過的人進行降維式打擊就算了,關鍵的關鍵是,這人還特别喪心病狂的拉着祂一起!
好不容易從一團亂麻中脫身,祂真的不想再回去一次!更不想知道如何将之打理成絲綢!!
修長的手托着焉哒哒的天道,青年難得溫和的道。
“汝既希望吾那弟子輕松些,總該有相應的能為。”
因為,此身身死,即與此界緣滅,他可不會再來一次……
一雙墨瞳透過識海看向外界,目光悠遠而清高,如高山流水,雲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