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如珠抱了一會兒,就松開手退後兩步,擦了擦淚水:“這些疤都會好的……禦醫說了,隻要每日塗藥,過個兩年就會恢複好的。你看不見的地方,我幫你塗。”
秦庸原本想安慰孟如珠說,對他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人而言,身上有幾道疤其實并無所謂,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但話到嘴邊,卻又挑起了另一個話題:“今日下朝,皇上讓我回将軍府居住。”
他定定望着面前的人,道:“如珠,你幫不了我塗藥。”
孟如珠猝不及防,一時間呆住了。
秦庸沉默半晌,低聲道:“如珠,你我二人之事,錯不在你……若要責怪,那便怪我在戰場上不夠當心,以緻中箭跌落懸崖……”
“你現下有了新的正君,我瞧着他也待你很好。”男人嗓音緩慢:“于我而言,等傷養好大半,我終歸是要回到邊關去的,到那時候,又是一去半年,留你一人在京中苦熬時日。”
“我想了許多天,”秦庸垂下眼,說:“或許當年……我不該如此冒昧地對你表明心意,以我的身份,不知哪日會真的死在戰場上。”
“是我害得你難過痛苦、日夜憂心,如珠。”
“如我這般朝不慮夕之人……實則不該奢求過多愛意才對。”
秦庸極少一次性說這樣多的話,難得說一次,竟是要與孟如珠告别。
孟如珠連連搖頭,不願聽他自貶的言論,使勁抓住秦庸的手,語氣顫抖:“秦庸哥哥,你不要這樣說……”
他張開口,想許下什麼承諾,但卻蓦地想起楚望钰來。
想起自己曾在大婚前下定的決心,和那個夜晚楚望钰央求他的眼睛。
他……他如何能……
看見孟如珠掙紮茫然的神情,秦庸擡起手,撫摸過面前人薄紅的眼皮,道:“如珠,别哭。”
孟如珠趴在他懷裡發抖,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松開抱着他脖頸的手。
良久後,秦庸終于再次出聲:“如珠,若你對我還有幾分情意……”
“就……”男人停頓默然,似是内心搏鬥好半天,才低低說:“就給我留下一個孩子吧……好不好?”
藏匿多日的話出口,秦庸閉了下眼,心内微歎。
——他這輩子自诩守義剛正,一向堂堂正正地做事,從未因私要挾過任何官兵百姓。
而今日,他終究在孟如珠跟前,抛卻了一貫遵循的道義……淪為自私自利的所謂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