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尋斂了笑意,看向他,道:“婚事未成,這就端上正君的架子了?不愧是六王爺,當年我為孟如珠正君時,也不見得如此嚣張跋扈。”
“況且,”青年又平靜地說:“秦庸既然沒有死,他就還是小侯府的正君。而你六王爺,鸠占鵲巢許久,如今正主歸來,你這樁婚事又算什麼?你難不成……”
“——是要以一介王爺之尊,當孟如珠的側君麼?”方月尋一字一句道。
楚望钰勃然變色,厲喝道:“你說什麼?!”
方月尋反問:“我的話哪裡不妥?小侯府内,能有兩位正君?”
見二人相對怒目而視,動起手來,孟如珠忙上前拉住楚望钰的手,小聲說:“……望钰。”
他極少這樣喚過楚望钰,年輕的王爺一聽,果然停下了動作。
“小珠,我……”
孟如珠與他牽着手,又看向方月尋,輕輕問:“你今日來,隻是想讓我同你道個歉麼?”
方月尋盯着他和楚望钰相扣的手片刻,移開了視線:“事已至此,我要來一個口頭上的歉意有何用?”
孟如珠:“那你……”
“别的我都不奢求了,”方月尋垂下眼,低聲道:“但你既知道當初不全是我的過錯……從今往後,我想見于雁的時候,你總得讓我見上一面吧?”
孟如珠沉默良久,歎了口氣。
孟于雁被抱來了房中,方月尋剛想上前接過寶寶,又聽得不遠處一聲響動,是秦庸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清屋子裡都有誰的時候,男人又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洗漱過,換了一身潔淨的衣物,胡茬也都刮去,恢複了往日秦将軍的風采。
孟如珠别開眼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再掉下淚來。
而秦庸也站在門口遲遲不動,他素來沉默寡言,九死一生回來,縱有滿腔心事欲與孟如珠陳言,最後能說出口的,也隻有寥寥幾字。
何況……孟如珠已和他人成婚。
房中靜寂了半晌,孟于雁在仆從懷裡扭了扭,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叫嚷,打斷了這陣安靜。
秦庸這才發覺屋子裡還有個孩子,他怔然地望向那處,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這孩子是……
“秦将軍,”方月尋往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冷淡道:“小世子的生父是我,秦将軍可不要誤會。”
楚望钰方才被激怒,現下也毫不客氣地反駁:“世子的生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隻有小珠的正君能當世子的阿父。”
方月尋神色愈冷。
秦庸聞言,蓦地收回看向孩子的視線,緊抿着唇,似忍下心間刺痛,好半天才重新擡起眼,這次是望向孟如珠。
“如珠,”秦庸沙啞開了口,僅僅是道:“我……回來了。”
他遵從諾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