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庸出身武将世家,八歲那年爹娘雙雙戰死沙場,十五歲時,他遠赴西北邊關,一待就是十二年。
邊關的風沙粗粝,将他的皮膚磨得幹燥,掌心裡是細細的繭子,脊背上更有無數道或深或淺的傷痕。
那些刀箭留下的傷疤交錯縱橫,與新生出的血肉擰結在一起,醜陋無比,秦庸以前從不在意,但今日,竟開始有幾分擔心會讓看到的人不适。
孟如珠果然愣住了。
屋内的燭火并不十分光亮,更映得那些傷痕暗影重重,粗糙猙獰,孟如珠的指尖輕顫着碰上秦庸腰腹上一道長長的刀傷,那傷幾乎貫穿了整個腹部,即便已經随着時間愈合,也仍有着兩指寬的痕迹。
“秦庸哥哥……”孟如珠怔怔道:“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傷?你、你從未說起過……”
秦庸的唇緊緊抿了起來,下意識伸手去遮懷裡人的眼,低聲說:“如珠,别看。”
太醜了。
會吓到孟如珠的。
孟如珠卻抓住他的手,不依不饒地推開秦庸的遮掩,目光直直落在那些陳年舊傷上,長睫眨了幾下,眼尾就泛起了紅。
“……疼嗎?”他小聲問。
見秦庸搖頭,孟如珠還是眼圈一酸,擡手抱住了男人的肩,難過道:“這麼多的傷……肯定很疼的。”
秦庸默了默,不再辯解,隻是反手擁住了懷裡的人。
帳内的空氣漸漸熱起來,孟如珠枕在榻上,烏發散落,頰生紅暈,眸子裡含了一點淚水欲落不落的,好半天才随颠簸的動作沿着眼尾滑下來,掉到枕上不見了。
秦庸身上熱騰騰地浸着汗,将那些淩亂猙獰的傷疤也打濕,孟如珠的手指攀在他肩背上,每每因忍痛想用力抓撓的時候,又顧忌着不能再讓秦庸哥哥受傷,隻好顫抖着松開手。
孟如珠有些疼。
盡管秦庸已經很溫柔小心,但孟如珠還是受不住,唇都被自己胡亂咬得嫣紅,因為太過吃力而禁不住哭出了聲。
秦庸吻去他臉頰上的淚水,以為是自己哪裡沒做好,愧疚地放輕了嗓音道歉:“如珠,對不起,對不起。”
孟如珠不答,隻是抱緊秦庸的脖子,阖上了濕漉漉的眼睫。
*
一夜疲累,孟如珠第二日本來想賴床,卻聽聞六王爺帶着數盆漂亮的名花,到府上來拜訪。
不能睡懶覺已然叫人生氣,聽見楚望钰的名号,越發讓孟如珠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