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珠單方面與方月尋進行了冷戰,每天早上醒來,都要命人把他的枕頭從窗子丢出去。
隻是方月尋一改以往的性情,似是對這點羞辱半點也不在乎,照常上朝當值,回到府中後,就拿個新枕頭進孟如珠房裡去。
他是小侯府的正君,那些仆從們不敢攔他,也不敢完全聽孟如珠的命令,把正君關在府門外邊。
因此,方月尋夜裡仍是歇在主屋。
孟如珠不明白,這人白天去宮裡當值,累了一整天,為何晚上回來還能有這麼大的氣力,幾乎堪稱索求無度,每每都要折騰到月上中天才消停。
孟如珠鬧也鬧了,氣也氣了,在榻上哭也哭了,方月尋卻分毫不退讓,總像是心裡忍着什麼情緒,無法訴諸言語,就隻能發洩在行動上。
真是讨厭!
見他模樣,孟如珠心裡就委屈,不知為何當初皎皎如月、清冷似竹的君子,成了親,竟就變成了這樣的性情。
方月尋的心思令他摸不透,兩個人的日子更是亂麻般理不清,孟如珠……真是有幾分後悔了。
是因為這段姻緣是他強求而來,才緻如此嗎?
與其兩個人煎熬難受地過一輩子,那——那還不如——
“小侯爺。”
帳簾外忽而傳來林白的聲音,孟如珠怔怔地将盯在帳頂上的視線挪過去,就見素白衣袍的少年撩起簾子,看了看他。
“已是辰時末了,您昨天說,今日與秦将軍約了在茶樓見面的。”林白道。
孟如珠想起這回事來,趕忙要人扶他起身:“對……不能讓秦庸哥哥久等。”
他下榻時還腿酸腰軟,隻能倚在林白肩上,低頭就能瞧見自己腰肢兩側全是淺淡的紅印子,可見方月尋晚上掐得多用力。
林白臉上沒什麼情緒,半跪在地上,用熱水浸了濕帕,仔細把孟如珠身上的痕迹擦淨了,又伺候他穿好衣袍。
孟如珠走不動路,于是小侯府用馬車載着他去了茶樓。
到地方後,果真發現秦庸已經等候許久了。
桌上是數樣孟如珠愛吃的點心,茶也是他慣常喝的,方桌臨窗,坐下來就能望見下邊的清河,有船家支着船緩緩劃過,岸邊還有人在賣花。
孟如珠走到桌邊,看見那硬紫檀的椅子,卻猶豫了一會兒。
“怎麼了?”秦庸敏銳地發現他的遲疑。
孟如珠咬着唇,小聲問:“我要個軟墊子……”
秦庸起初不解,但見孟如珠臉色發紅,這才隐約揣測到兩分緣由。
“……”男人沉默地起身,去找店家拿了墊子回來,給孟如珠放上,這才低聲道:“他對你……”
“——是不是不好?”秦庸很慢才說出來這句話。
孟如珠搖頭,什麼也不肯說,隻是眼圈泛紅。
秦庸的神色沉了下去,一瞬間竟展露出戰場上兇戾的煞氣,但怕吓到孟如珠,于是又勉強斂了那點怒氣,換了個話頭:
“你先前不是說想聽邊關有趣的故事?我現下講給你聽好不好?”
孟如珠這才掙脫郁悶情緒,點點頭,眸光期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