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柳詩行忽然發了條消息:“我們分手吧。”
程斯宙猜測,他或許已有了新歡,但三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放就能放下,于是回了句“如果過得不好,就回來吧,我會等你”。
然而柳詩行沒有再回應,這段感情也就此畫上了句号。
“那,媽媽你照顧好爸爸。”程斯宙說。
程醫生年近六旬,仍然堅守在一線,王女士卻從兒科調到了心外科。大概醫院綜合考慮過了,讓他媽能就近照顧他爸,免得患者沒怎麼着,主治醫生先倒下了。
“放長假了,你不回來吃個飯嗎?”王女士略抱期待地問。
“讓我爸好好休息吧,我怕他一看見我,又要生氣。”程斯宙歎了口氣,眼神卻忍不住往病房裡瞟。
“行了,媽媽就多說一句,不管男孩女孩,你倆将來肯定都在燈遠生活。人家也是爸媽手裡捧大的寶貝,你也要顧及他爸媽的感受,知道沒?有什麼問題要及時去解決,不行你就把姿态放低點兒,别再像之前那樣,好了幾年又分手,鬧得那麼不愉快。”
“知道了,媽你忙吧,我有分寸。”
目光王女士離開後,程斯宙趕緊回病房,發現聞子川和行李箱都不見了。他掏出手機,看到子川留的消息,說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待會兒再過來。
退回近聊界面,還有一條是王女士發來的:“他很帥,符合媽媽的審美,你們好好在一起,你不許欺負人家。”
親媽的話着實讓他開心了好一陣,他甚至開始幻想,某天他帶着子川一起回爸媽那邊,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頓飯,吃完了他和媽媽一塊兒收拾,子川呢,就陪他爸爸聊會兒天。
可惜的是,聞子川從不敢這麼想。
他獨自回到楊柳岸的家,發現家裡打掃得整潔幹淨,茶幾上有一對兒搖頭晃腦的公仔玩具,餐桌上擺滿了他愛吃的菜,顯眼的地方,還有一束漂亮的黃玫瑰。
程斯宙花了很多心思,做了許多準備,就為了等他回來。
剛走在路上,還能克制住情緒,現下沉浸在飯菜和鮮花的香氣裡,聞子川卻有了落淚的沖動。
一直以來,他把程斯宙的猶豫、逃避歸因為他的性格,在帝都時,又以為他忘不掉前任,所以不肯回應。
他狂妄自大,把對他的“喜歡”當成天底下的頭等大事,卻從來不考慮、不顧及程斯宙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他們之間的關系,果真如他媽媽所說,會影響程斯宙的前途,那麼他越渴望得到回應,就越是在增加他的負擔、成為他的阻礙。
晚上八點,聞子川用保溫桶裝了飯菜,拎到病房和程斯宙一起吃。
皮諾特還沒醒,他倆說話都得壓着聲音。
程斯宙把肉夾到聞子川碗裡:“你同事也挺可憐,年紀輕輕的,心髒不好,許多年輕人愛玩的刺激類項目,或者跑啊、跳啊,她都體驗不了。”
“人各有命吧,她身體不大好,但文筆很好、很有才華。”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感覺她,特别眼熟。”
“我第一回見她就感覺眼熟了,好像在哪兒見過,又想不起來。”
程斯宙沒想到,聞子川也這麼覺得,難道他倆一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倆合租幾個月,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呢。
“會不會是雪橋聲優劇那回?”程斯宙問。
“聲優劇那天,她都沒去現場,也是請假回老家去了。”聞子川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而且,如果見過面的話,她應該也會覺得我眼熟吧。”
“她不會覺得你眼熟。”
“為什麼?”
“你說,是第二聲主動邀請你參演的,證明你的履曆他們已經掌握了,皮諾特是第二聲的編劇,隻要見過你照片,就算作‘認識’,而不止是‘眼熟’。”
“對哦,你真聰明。”
“等等!照片……?”
程斯宙自己提醒了自己,眼熟不一定是見過面,也有可能是見過照片。
他放下筷子,給徐漾發消息:“漾漾,你那有沒有捐贈儀式那天拍的照片?”
徐漾回複:“有啊,工作留痕嘛,照片都是我拍的。”
“發幾張給我看看,特别是有捐贈人的。”
“好。”
徐漾打完字,噼裡啪啦發了十幾張照片過來。
照片大多是館領導的合影,其中張館長身邊有個身穿杏黃色短旗袍的女生,徐漾說,她就是捐贈人。
程斯宙端詳了幾秒:“确實很像啊……”
聞子川斬釘截鐵:“不是像,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