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諾特就是歸國女土豪?!
程斯宙承認,他對“女土豪”的理解過于刻闆印象了,他以為一口氣捐贈那麼多珍貴文物的愛國女華僑,會是那種有着鄉愁情節的中老年女性,年輕時因為婚姻或者别的什麼原因,去了國外,等到老了,又想要葉落歸根。
誰能想到,“女土豪”竟然這麼年輕!
怪不得隔壁那位庶出的師兄格外虎視眈眈,他也單身好多年了,是看見樹下路過的一隻小女貓,都會覺得眉清目秀的程度。
“難怪她每次請假回老家,都要請好長時間,原來她老家在國外啊。”聞子川低頭扣保溫桶蓋子的時候,神色忽然一黯,他早該想到,陳一藍說皮諾特有“兩位父親”,大概隻有在國外,帶着孩子的同性伴侶才能被這樣稱呼。
回頭時,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程斯宙一眼,有點兒心酸,又有點兒羨慕。
宙哥在燈博工作,終其一生都不會出國吧。别說出國了,但凡能換個城市隐姓埋名地過一生,他六年前就跟着柳詩行走了,也不會有自己什麼事。
“子川,你知不知道,她捐的那批文物是什麼概念?”
“啊?什麼概念?我不懂這個。”
“你不是想買大别墅嗎?雖然咱們是做文保的,不該說什麼文物販賣,但如果她捐的那批全部流入國外拍賣市場,價值保守估計,在燈遠最好的地段買上十套大别墅都綽綽有餘!”
“她這麼有錢?那為什麼來第二聲上班?就算要做心髒手術,随便賣幾件也就夠了吧?”
“誰知道呢?不過我挺佩服她的,十套大别墅都不動心,分文不取的,全部捐給燈博了。”
“要不,等她身體好一些,我幫你問問?”
“你們關系好嗎?畢竟涉及到隐私,不方便的話就不用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問我師哥,那批文物是不是外流出去的,如果是的話,她就立了大功了。”
在程斯宙的影響下,聞子川也聽過一些愛國人士拍下外流文物,再無償捐回國的故事,沒想到皮諾特就是其中一位——他快要用看“俠女”的眼神來看她了。
“宙哥,她家境應該很好吧?”
“毋庸置疑啊,就說把那麼多文物運回來,恐怕得專門包一架飛機。”
聞子川總覺得皮諾特很熟悉,但窮鬼的朋友圈子裡大多都是窮鬼,他哪有本事接觸到這麼有錢的女生啊?
所以,盡管他對捐文物的事挺好奇,但也不想讓别人誤會,他是因為皮諾特家境優渥而刻意親近的,那實在太令人不齒。
臨近十二點,程斯宙看他困得手機都玩不動,哈欠連天的,就跑去買宵夜賄賂了值班護士,讓她們幫忙支個陪護床給聞子川休息。
入夜後,病房裡格外甯靜,皮諾特醒來時天還未亮,她側身看見,聞子川竟在不遠處安谧地睡着。
另一個男人背對着她,坐在矮凳上,翻一頁書,又看看睡熟的人。如此一夜大概也看不了多少字,恐怕夢裡心裡都是聞老師的睡顔。
眼前的畫面過于安甯美好,美好得仿佛讓她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她的兩位父親剛剛搬到一起,他們也曾有過這樣溫馨動人的時光。
皮諾特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她選擇了不出聲打擾,再度阖眼時,眼角有淚水滑落。
陳一藍是個分外守時的人,次日七點剛過,她就到了。陶護士對她說,皮諾特恢複得很快,是個運氣不錯的小姑娘。
為了能讓病号開心一些,聞子川取出小心保管的簽名海報,送給了她。
“謝謝聞老師,我很喜歡!”她憔悴的小臉上終于流露出一抹笑意,“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一整晚。”
“沒關系,你好好養病,早點康複。”聞子川笑着,與她倆告了别。
然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程斯宙無關,陳一藍氣場強大,乍見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皮諾特的病房裡,不由自主地就帶了三分敵意。
等聞子川搞完禮節性的那一套,程斯宙連忙拉着他溜回了家。
一進家門,程大公子就把朝思暮想的聞老師抵在了門背後,連帶着一周未見的渴盼,和被旁人誤解的怨念,狠狠親了個夠本。
“準備了一桌子菜,還有花,結果陪你在醫院待了一晚上。”小柴犬委屈巴巴地眨眼睛。
“皮諾特沒有家人在身邊嘛,看着可憐。”聞子川說着,又回吻上去。
唇齒分離時,程斯宙用力抱緊他,比溺水之人遇見浮木抱得還要緊:“聞老師行行好,也可憐可憐我呗?”
聞子川被他的可憐表情磨得心軟不已,可昨晚他媽媽提醒的話猶在耳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不再奢求程斯宙的愛,而僅僅是,充滿理性地愛他。
可貧瘠如聞子川,要怎麼做才是為了他好,才是理性地愛他呢?
“我才不要可憐你。”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啊。”
聽到這句,可憐的小柴犬像啃到了最喜歡的大骨頭似的,忽然就笑開了。
程斯宙樂呵呵地脫掉衣服,拿消毒液泡過,再扔進洗衣機:“從醫院回來,記得洗手、洗澡、洗衣服!”
聞子川學着他操作了一遍,扭頭聽見洗手間的淋浴聲,索性堂而皇之地擰開門闖進去,跑到花灑底下湊熱鬧。
“幹什麼!别鬧,再鬧我就……!”程斯宙被他弄得眼睛裡進了洗發水,辣辣的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