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周,聞子川卸下心理包袱,全身心地投入到集訓當中。
結業考試上,他奉送了集訓以來最完美的一場的表演,但在最後,故意念錯一句台詞,來了個“重大失誤”。
衆目睽睽之下,木岑不可能偏私,那套價值不菲的設備自然花落别家。
比起設備,他更在意自己整理的一套課程筆記,打算回去之後掃描下來,再送一份給許家軒。
在酒店辦完退房,聞子川拎着行李箱,去與木岑道别。
“木岑老師,我今天就回燈遠了,謝謝您的教導和關照。”
“還是這麼見外。”木岑依然溫柔和藹,沒半點前輩的架子,“雖然你用你的方式婉拒了結業考試的獎勵,但……我很欣賞你。”
聞子川語氣平靜:“謝謝,我會繼續努力。”
“子川,你入這行的時間不算短,至少比其他學員都要久,對吧?”
“嗯。”
“你知道,配音這行的現狀有些‘青黃不接’。不管是我,安捷、鄭途,還是像第二聲這樣的平台,都想要培養新人。以你的天分和努力,不會被埋沒的,盡管你不願意加入國華音社,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再合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木岑也算初心不改了,且不說聞子川離開第二聲要支付巨額違約金,就憑國華音社在帝都,而程斯宙在燈遠,他就不可能抛下他獨自北上。
“我也是,希望還能有再與您合作的機會。”聞子川忽然想起什麼,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海報,是木岑之前拍的藝術照,照片上的他相當儒雅帥氣,“您認識皮諾特嗎?”
“皮諾特?有一些印象,不過想不起來了。”
“她是《皓雪行歌》的編劇,也是您的粉絲。”
“是嗎?那她很厲害啊。”
“能麻煩您給她簽個名嗎?她收到了一定會很高興。”
“當然可以。”
木岑提筆,還特地向聞子川确定了“皮諾特”是哪幾個字,既然是專門給粉絲的禮物,一個To簽當然更合适。
“好了。”
聞子川捧起海報,見上面寫着:“給皮諾特: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木岑。”
兩句祝福語平平無奇,與他的才華不那麼相配,不過字寫得很有誠意。
他道過謝,收起海報:“那我就不打擾了,木岑老師,再見。”
木岑笑着與他招手:“再見,聞老師。”
在國華音社時還不覺得,一旦走出建築,沐浴在陽光之下,聞子川的心都跟着雀躍起來。
帝都的秋天真美啊,天穹湛藍如洗,空氣清爽幹燥,可惜他整個人都被“歸心似箭”的情緒填滿了,勻不出更多的注意力去欣賞風景。
“宙哥,我返程了。”他給程斯宙發消息。
“家裡已經燒好熱水了。”
“啊?你在做飯嗎?”
“當然是把自己扒皮洗幹淨了,等你享用啊。”
程斯宙有很多柴犬表情,每句話後邊都跟着一個,或搖尾巴,或眨眼睛,惹得聞子川差點在動車上笑出聲。
他捧着手機,閉眼休息,回想起這兩周,感覺像做夢一樣。
集訓艱苦但收獲滿滿,柳詩行的出現讓他難過,但又促使他和程斯宙确認了彼此的感情。
就像好雞蛋和壞雞蛋總是放在一個籃子裡,你隻能先拿到這個籃子,才能挑出好的,扔掉壞的。
動車到站時已近黃昏,聞子川正推着行李箱出站,手機忽然響了。
“聞老師……聞老師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來一趟一醫院?”陳一藍說得又快又急,“皮諾特下飛機的時候暈過去了,應急救護車給她送到了醫院,我正在趕過去的路上,怕人手不夠,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過來幫幫忙?黃赟的電話沒打通,蘇灼懵懵懂懂的,我也不放心。”
“好,你不要着急,我馬上過去。”
“好、好,謝謝了,回頭請你吃飯。”
聞子川看了看行李箱,木岑親筆簽名的海報被妥帖地收在裡面,本就要送給皮諾特的,感謝她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跟自己讨論劇本。
以前他媽媽也生病住過院,陪床的時候有個男性家屬在,許多要花力氣的事确實更方便一點,也難怪陳一藍優先想到的是黃赟和蘇灼,然後是他。
不過,皮諾特在燈遠沒有家屬嗎?怎麼是同事在幫忙照顧?
一醫院依舊忙碌如常,聞子川想起上回來這挂水,又想到,程斯宙的爸媽都在這裡上班,心裡隐隐有些發憷。
算了,還是皮諾特的事更重要。
他摒除雜念,根據陳一藍發來的消息,找到了病房。
“真不是故意的,就特殊情況!要是能回去,我幹嘛不回去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行了行了,不說了,我車票都退了,再想買也買不着了,你們在家多保重身體啊,空了我打點錢回去,行吧?”
聞子川到的時候,陳一藍剛好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