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哥,别說了,我們……走吧。”聞子川握住他的手。
“來都來了,走什麼呀?”柳詩行再次提高了聲音,“我說你眼光差吧,你别不認。他叫聞子川是吧?不就是那個與老闆娘狼狽為奸,背刺老闆,把工作室搞倒閉的聲優嗎?”
“……我沒有!”聞子川當即否認。
就那麼幾句,周圍的顧客紛紛停了筷子,好奇地朝這邊看。
聞子川雖然不是什麼人氣明星,但在第二聲的運作下,也有二三十萬的粉絲量了,而且他在線下演出和線上直播裡都露過臉,因此不敢笃定,會不會被認出來。
“小詩你瘋了,啊?”鄒亦龍氣得夠嗆,瘋狂朝柳詩行使眼色,然而站在他的立場上,有些話又不方便說。
程斯宙後悔了,在他看見柳詩行的一瞬間,就該給子川發消息,讓他不要來。
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柳詩行應該也放下了。
“那是網絡上的謠言,不是真的!你……給子川道歉!”
“程哥呀,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我是讓你看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省得你被騙了,還巴巴地給人數錢呢。”柳詩行笃定聞子川不敢在公共場合與自己對峙,說話越發肆無忌憚,“你勾搭程哥,不就是因為他家境好嘛,拿他當提款機的感覺很不錯吧?你這叫什麼,為愛做零,還是為錢做零?!”
圍觀群衆簡直大受震撼,不少人拿出手機對着他們拍。
突如其來的閃光燈讓聞子川的恐懼拉到滿格,他顧不上程斯宙的面子了,當即用手背遮住臉,慌不擇路地穿過大堂,奪門而出。
“子川——!”程斯宙追了出去。
馬路寬闊,聞子川用盡力氣拔足狂奔,寒冽的夜風像一根根鋼針,随着呼吸紮進肺腑,牽扯着整個胸腔劇痛不止。
他覺得自己太傻了,就從來沒有想過,宙哥之所以那麼為難、那麼勉強地回應着自己的感情,不是因為自己對他不夠好,而是因為,他心裡有别人。
哪怕宙哥已經與他分手了,也不能完全抹去,柳詩行在他那留下的痕迹,他們曾經在一起,擁有過比自己多出許多倍的朝暮晨昏。
程斯宙窮追不舍,聞子川一路跑回酒店,“嘭”的一聲關上房門,把他關在了外面。
“子川……!”
程斯宙想喊,卻又不敢喊,他記得子川說過,學員們大多住在同一層,如果他鬧出的動靜太大,勢必會惹來更多麻煩。
沒有辦法,他隻好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聞子川就在門背後,難過得說不出話。
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一個人,他不知道,感情裡是不是也要分個先來後到?是不是他不管怎麼做,這輩子都比不上柳詩行在他心裡的分量?
手機響了一聲,程斯宙發來了好長一段話,他想要一個解釋的機會。
聞子川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打開門,程斯宙低着頭、垂着手站在門外,像一個做錯了事被罰站的孩子。
“子川對不起。”他太習慣于這個姿勢,活活把認錯站成了忏悔。
“想讓其他人都來看我笑話嗎?”聞子川讓他進來,又再次關上了房門。
“我不知道他會來,我的本意不是……”
“我知道。”
“我和他真的已經分手了,大學畢業就分了。六年裡面,我們沒有聯系過哪怕一次,我也再沒有找過其他人,子川,你信我嗎?”
“我信你。”
“是我瞞着你,是我的錯,我……”
聞子川知道不是他的錯,他們才認識多久啊,四月底初遇,七月份他搬到楊柳岸,現在也才九月下旬,難道相處短短幾個月,就要他把所有的人生經曆一五一十地講給自己嗎?
他隻是遺憾,為什麼宙哥最早遇見的人不是自己。
“我沒怪你。”聞子川說着,眼淚就下來了,“你抱抱我。”
程斯宙心疼壞了,把他整個兒圈進臂彎裡,與他耳鬓厮磨。
還記得不久前,他披着“子曰”的馬甲,活躍在超話裡,也一直關注着子川的上線時間。
謠言鬧得最兇的那幾天,他隻上過一次,在淩晨四點。
所以他的子川啊,心思細膩敏感,很在意别人的評價,被鋪天蓋地的謠言所包圍的時候,他不說,不代表他不難過。
聞子川把頭埋進他的衣領裡,肩膀微微顫動,卻壓抑着嗓子,不肯出聲。
“對不起,是我不好,别哭,别哭……”程斯宙感到脖頸處水意微涼,一時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隻能輕拍着他的背,哄他說,“宙哥啊,是個特别沒本事的人,膽小人慫,還掙不到什麼錢,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兜兜底。比如你餓了,就給你做頓好吃的,你沒地方住了,就喊你來将就一晚……其他的忙,宙哥也幫不上,不能讓你依靠,也不值得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