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突然想起周白晴來,摸起手機,撥通喬源的電話。
此時國内是早上的時間,喬源聲音沙啞,明顯是被電話吵醒的,“幹嘛?”
“這兩天有周白晴的消息嗎?”
“你有病吧,大早上把我吵醒就為了問她?”
“好奇。”
“有,罷職了,戴思若說一鍋端,真做到了,興樾現在也因為況野公開追責的事股票都在暴跌。”
顧星維忽閃忽閃眼睫,“沒事了,你繼續睡吧。”
喬源又報了個公司名字,問:“這家老董你見過嗎?幫我打聽打聽喜歡喝什麼酒。”
喬源下半年有新作品,找資方的節骨眼,顧星維說:“問這些幹嘛,合同發給我,直接搞定。”
“哥還沒到需要你搭手的地步,幫我問問,改天請你吃頓好的。”
顧星維無奈:“行,等會兒發你。”
朗月當空,燈光萦繞,電話消息淹沒中,他困意上來了。
裴極醒了。
起身去洗漱,換好衣服,門外傳來敲門聲。
平時早上有工作,羅冰真也會順手給他帶早飯來,但都是順道買的,這次卻拎個白色飯盒進的門。
裴極看了看,伸手接過。
“嘗嘗,手藝應該沒退步。”羅冰真繞過他朝沙發去了,坐下翻文件,翻到之前故意給顧星維看到的那張紙,淡淡道:“永言說今天顧星維也去看展,挺上心,一開門就到。”
說話間,她瞧着裴極,他什麼反應也沒有。
“我安排了人陪着。”羅冰真從紙上撕下兩寸照,走到了他面前,照片放到桌上,手指壓着推過去,“心裡有個底。”
裴極掃一眼:“顧星維知情?”
羅冰真神色不變:“重要?”
裴極掀起了眼簾。
羅冰真眼睫眨一下,見他摸到手機,劃開頁面打字,剛敲出兩個字,羅冰真說:“展館不是廣告拍攝片場——”
裴極打字動作一頓,羅冰真不緊不慢補充道:“今天來的人太多,太雜,顧星維又是公衆人物,他要是再搞國内那一出死纏爛打,碰上有心的,順着他一查,你的所有事都可能掀出來。”
裴極沉默片刻,關閉手機放到了一邊。
這場攝影展是以況野的名義舉辦的,裴極社交圈的人都知道他是策展人,除了幾個實在抽不出時間的,都會來捧場。
但時間參差不齊,展期兩周,每天都有一份名單。
個個都是知名人物,且都是不遠萬裡趕過來的,不管他先前和哪個的關系近,亦或隻是點頭之交,作為東道主,禮儀上要一視同仁。
今天第一批名單,是前兩天提前趕到的幾位老前輩,有兩位還是羅娜生前的好友,在裴極小時候就有聯系,算是他半個老師。
走進酒店大堂,羅冰真往休息區看去,除了羅娜的兩個好友,其他幾位一個比一個有性格,都是單獨坐着。
“這個時候先跟誰說話都會落話柄。”羅冰真側過臉對裴極小聲說:“老樣子,點幾杯喝的,讓服務員放到中央最大的空桌上,你過去坐下喝你的,等他們先來找你。”
裴極轉身走了,羅冰真朝另一個方向去。
一個桌前,有男有女,均已中年,正在讨論某本書上的建築圖。
她繞到中間,傾身瞧一眼,笑了起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一張照片是老季在剛完工時幫她拍的。”
“瞧瞧。”戴着深藍色前進帽的男人伸手指着對面的人說:“你就沒小真記性好。”
羅冰真伸手把書順過來,羅娜這本作品集發行十幾年了,卻被他保存的像新書。
她随意翻幾頁,漫不經心道:“到哪都帶着,還能保護的這麼好,老季,你怎麼做到的?”
“自有我的法子。”老季掌心伸來 ,“你這麼翻會有折印的。”
羅冰真冷不丁扯一下嘴角,還回去了,然後給對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對面頭發花白到的女人環顧一眼四周,笑着問:“Yordy沒來?”
羅冰真故意道,“名氣再大也是小輩,哪能空手來,幫幾位老師點喝的去了。”
話音落地,單獨坐在各個角落的前輩們紛紛環顧起四周。
幾分鐘後,服務員們挨個往中央的長桌上放碟子。
等裴極走過來,獨坐的幾個人不緊不慢地挨個起身了。
一個身影接一個地朝他走去,長桌快坐滿了。
老季說:“每次都整這麼麻煩,我都累了。”
羅冰真瞥他一眼:“别抱怨了,趕緊的吧。”
十幾個人在一個長桌上,因羅冰真這個會挑話題的人在,場面也沒冷過。
與此同時,展館裡的一個角落裡,童億抱着雙臂對秦永言說:“真姐讓我陪你應酬,我是來工作,起開,别礙事。”
“你跟着也行,但你能不能别再打斷我說話了?”秦永言黑着臉說:“從剛剛到現在我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過。”
童億瞥他:“你能管好自己不亂說話?”
秦永言擡起下巴:“這幾天我不是都瞞得挺好的。”
童億又瞥他一眼,解釋道:“等會兒你要忙見面會,裴極和真姐快到了,他們從D區進,顧星維隻有在B區才不會撞上,我得趕緊把他引過去,這才不得不打斷你說話。”
秦永言微微皺眉:“搞那麼麻煩。”
童億攤手:“人多眼雜,沒辦法。”
時間差不多了,童億不能再跟他往下聊了,擺擺手:“我去了。”
大理石地面上傳來高跟鞋碰撞的哒哒聲,回音嘹亮,顧星維觀賞完一副作品,聞聲望去,隻有童億一個人回來了。
“待會兒有粉絲見面會,永言背稿去了。”她說:“我給你當解說員,先去看A區的作品?”
A區和D區相隔不到百米,不耽誤他看裴極,想湊熱鬧她還可以及時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