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完澡吹好頭發,已經快十點了,他又打開手機,熟悉的對話框裡還是沒跳出任何消息。
他走到全景窗前,喝了口水,對着外面的建築發呆許久,給裴極發了條“睡了”,手機扔到沙發上,上床睡覺。
但隔幾分鐘就打開手機看一眼,翻來覆去快倆小時也沒睡着。
隔天拍攝結束,顧星維追問秦永言攝影展的地址。
秦永言竟說:“我不知道。”
顧星維:“你自己的攝影展,你不知道地址?騙鬼呢,說,不說我就去找羅冰真。”
秦永言倏地皺眉:“我真沒騙你,開展之前除了策展團隊和真姐,所有人都不知道。”
顧星維思緒一轉,懂了,“策展人是Yordy是吧。”
秦永言猛點頭。
顧星維皺眉,這人真是陰魂不散的,接着他突然擔憂地問:“這家夥人怎麼樣?”
秦永言一怔,張了張口,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哪方面?”
顧星維迅速問:“他跟裴極接觸的多嗎?裴極對他平時是什麼态度?他對裴極呢?”
秦永言又啞了幾秒,磕磕絆絆起來:“他、他、他還好。跟裴極……他……他……他們不熟。”
最後幾個字壓得特别重。
顧星維眨眨眼:“不熟就不熟,你結巴什麼?”
秦永言臉色白了好幾分,又想說些什麼,顧星維看他這反應,打斷道:“你怕那位Y字打頭的啊?”
秦永言想甩句“扯淡,怎麼可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抿唇猛地一點頭:“對!”
顧星維瞥他一眼,“出息。”
去不了攝影展,顧星維隻能去況野找人。
接下來的兩三天裡,他除了拍攝就是去況野,和況野的好幾位設計師都混熟了,卻沒能見裴極一面。
碰到幾次羅冰真,她不是在二樓圍欄邊站着抽煙,就是在随便倚在一個桌沿邊翻文件。
顧星維的任何問題她都不回答,她也不管顧星維在況野的亂晃蕩。
一次顧星維去茶水間倒水,看見她倚在茶水間的桌邊又在翻文件。
顧星維瞥着她手裡的紙張,一角貼着張一個男生清晰的兩寸照,像是在篩選簡曆。
況野關燈,他回酒店。
晚上一如既往地到健身房跑步。
“我那台機器好像壞了。”身後突然冒出一道陌生的男生的聲音:“你幫我調調嗎?”
顧星維幾天沒見到裴極了,正郁悶,敷衍道:“去前台找管理員。”
“我英文不太好。”男生突然繞到他面前來,顧星維一擡眸,怔住了——這男生居然是羅冰真翻簡曆時照片上的人。
他将跑步機的速度調停,從另一邊下來,同時摸出手機,給秦永言發消息:“羅冰真最近在招人?”
“這事你可以去問裴極啊,他比我清楚。”
“他沒空,你幫我打聽打聽,很急。對了,你别自己問,找童億幫忙。”
等消息期間,顧星維到休息區拿了瓶水,若有所思地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下。
水沒喝兩口,剛剛的男生也過來了,到了前台,用十分蹩腳地英文斷斷續續地在健身房遇到的機器故障。
顧星維坐得離前台很近,對話清晰入耳,男生發音不标準,詞彙也概括不出來,前台聽不明白他在講什麼,說找個懂中文的來溝通,讓他等會兒。
男生道謝,回過身來環顧四周,來他對面坐下了。
“你長得很像一個公衆人物。”
顧星維出道有七八年了,先不說歌有多出名,就他這張臉都比他的歌火。
這男生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英文講不好,說明常居國内,怎麼着都應該聽過他。
顧星維打開手機,秦永言還沒回消息,故意順着接一句:“誰?”
“顧星維。”
顧星維挑起一邊眉梢:“第一次出國?”
男生點頭。
“旅遊?”
“來看攝影展。”
“誰的展?”
“秦永言,我很喜歡他的作品。”
顧星維抱起雙臂:“你自己幹什麼的?”
“我還沒畢業,大三在讀的美術生。”
顧星維的食指有節奏敲幾下手機後背:“出過作品?”
“兩幅,不知名。”
“那你應該有名片。”
“你要嗎?”
“都提了,你說呢?”
男生忽閃兩下眼睛,說:“在房間,我沒帶下來。”他指了指前台,又說:“我現在走不開,明天給你可以嗎?”
顧星維看着他,沒回答。
這時手機響了,他劃開看,秦永言說:“打聽到了,在招,她最近在給Yordy招助理。”
為确認虛實,顧星維問:“換還是加人?”
“加人,其實這事我也知道,但你問的太突然了,沒想起來。思若之前是他助理,現在思若獨立接項目了,就一直在招,接手她的一些工作。”
原來是他想多了,他還以為羅冰真嫌他一直纏着裴極,故意找人來幹擾。
他對男生說:“不用了。”
男生想說些什麼,他擡手制止,轉身走了。
手機裡秦永言又說:“你問這個幹嘛?想推薦人啊?”
“是啊,推薦我自己。”
“……你真他媽閑的。”
接着又回一條:“明天10點開展,你幾點來?”
“裴極幾點去?”
“不清楚,應該是上午開見面會的時候,不過去了也是轉一圈就走。”
“那我10點到。”
這一晚顧星維其實睡得并不好,細想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和他來時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原以為裴極回瑞士是故意躲着他,沒想到真是回來忙工作。
原以為能通過秦永言和況野稍微拉近點距離已經不錯了,沒想到到瑞士第一天羅冰真就帶他去了況野。
原以為況野怪人那麼多,裴極的性格除了工作不會和其他人有過多交集,可羅冰真是他母親以前的經紀人,非常了解他,秦永言是他高中同學,童億等其他設計師對他的印象很好,不僅不覺得他難相處,還都和戴思若一樣,對他維護有佳,一提到裴極全是笑臉。
想想大學時期的裴極,再想想他現在所處的環境,顧星維終于意識到時間過得這麼慢又那麼快,他居然有五年沒見過裴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