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極在對話框下方敲出“不用”，發送之前，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撥出語音電話。

喬源接了：“喂。”

裴極摁下免提加靜音，放到一邊，盯着屏幕，不說話。

一會兒後：

“喂？”

“……信号不好嗎？”

“裴極？”

喬源連喚好幾聲，電話那頭就是沒動靜，他拿下手機看，沒挂斷，信号也滿格。

不應該啊……

“他挂了？”突然對面的顧星維問。

“我手機好像壞……”喬源話未說完，“咚”一聲，電話挂了。

聽到聲音的顧星維：“……？”

這時裴極發來消息：“什麼都不用寄。”

“我就說他不會要的吧。”喬源完全忘了剛剛那一通故障電話，夾菜往鍋裡放，“他平時飯都懶得吃，怎麼可能有閑情雅緻燙火鍋。”

顧星維嚼着丸子，沉着臉沒接話。

“對了。”喬源問：“這廣告要拍多久？”

顧星維的代言有結果了，明天就出發去瑞士，所以他才想着趕緊套到裴極的地址。

可惜不遂人願，他想着合同上的内容，說：“一周，拍完我要玩一陣兒，下個月再回來。”

什麼地方值得玩一個月？喬源好奇：“在哪拍啊？”

顧星維冷淡地嚼着丸子：“拍完你就知道了。”

“……不願意說拉倒。”

從裴極通過好友驗證開始到現在，除了昨天在酒館發的那幾句，顧星維發了很多消息他都沒回。

對話框一直沉寂着，顧星維不管，還是自顧自地發。

翌日晚上，去停機坪的路上。

保姆車裡，顧星維戴着頭戴式耳機在看拍攝流程，幾個随行人員對面的座位上讨論流程裡細節。

随行人員一共五人，除了行程部和策劃部的，還有司機和助理小蔡。

小蔡不知翻到了哪一頁，詫異道，“攝影師居然是秦永言。”

行程部的同事疑惑：“你沒看方案啊？”

小蔡這兩天忙着幫顧星維檢查出行用品，一直沒時間看。

突然願意接廣告，她還以為顧星維事業心醒了，搞半天還是為了追人……

“秦永言是出了名的狗脾氣，想跟他打好關系可不簡單……沒救了。”

十幾個小時後，瑞士時間下5點。

廣告商安排了人來接機。

趕到晚飯時間，兩位接待人員帶他們去了一家高端的西餐廳。

顧星維全程冷淡着一張臉，這種應酬局他不感興趣，吃到一半，用去衛生間的理由閑溜達去了。

餐廳裝修冷暖色搭配得當，擺件上沒有一絲灰塵，蠻有腔調。

晃蕩着，察覺到不遠處有人在看他。

他迅速側臉朝對方看過去。

國人，女人，打扮簡潔，看樣子也就三十歲左右，長發被銀簪随意挽着，穿了個牛仔褲和黑色純色T恤，外面披了件米色棉麻西裝外套。

一個人在用餐。

顧星維眼神暗淡了。

擡腳繼續往前，一個服務生伸手突然攔住他，“先生，那位女士請您過去一下。”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

“她說有正事和您談。”

顧星維煩了，“我說了我沒時間。”

“她說，談裴極。”

顧星維坐在了女人的對面。

女人隻在他坐下時緩緩擡眸看了他一眼，其他時間不是在吃就是在喝，根本不在意他會沒耐心直接走。

吃好喝完，女人拿起紙巾擦嘴，又從包裡掏出口紅給唇補了色。

服務生遞來賬單，她掏出卡，兩根手指夾着遞過去。

又一個服務生走過來，遞給她一個透明打包的袋子。

她接過打包袋和卡，起身說：“走吧。”

顧星維不動：“去哪？”

女人莞爾：“你不想見見裴極？”

顧星維一怔，随即：“去哪見？”

“況野。”

餐桌上接待員和随行人員聊得不亦樂乎，顧星維沖過來，小聲對小蔡說：“我出去一趟，有事打電話。”

小蔡擡眸：“裴極回你消息了？”

顧星維笑了。

小蔡“切”一聲，擺手，“滾吧。”

顧星維随女人走出餐廳，坐上一輛白色私家車，後座。

女人緩緩啟動車輛，從雜物匣裡拿出一張缺角名片，随手往後一揮，名片落在他腿上，她好像完全不在乎名片會飛到哪裡，力道什麼都是看心情。

顧星維撿起，上面隻有名字和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