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樓見語坐在八角桌前,手中拿着一隻毛筆,不停地寫寫畫畫。
樓見語目前能做的,隻有相信杏姑,但是她不明白,杏姑今日為何如此反常,對不死藥的事隻字不提,隻是單純将她送了回來。
杏姑是宮中女子無疑,她的步态與常人不同,一眼便能看出。那麼既然她是宮中女子,又何須去買一個老翁的炭呢?那個老翁究竟有什麼特别之處?
還有令她頭疼的事,裴湛明明隻是關押獄中,連皇帝也隻是說暫時關押,究竟是什麼人對他用了刑?還是十指折斷這樣殘酷的刑罰,是不想讓他再有握筆的機會嗎?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隻有救出裴湛或許這一切才有答案。
那麼杏姑,該如何救出裴湛呢?
帶着這一堆的問題,樓見語做了一個決定,然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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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樓見語隻是走到了酒樓門口,便有眼尖的小二跑去通報劉掌櫃。
那掌櫃依舊是笑吟吟的,一副和氣生财的面孔,眼角的喜紋堆疊,任誰看了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劉掌櫃笑着将她往裡間讓,這次沒有上二樓的雅間,看起來更像是劉掌櫃平日裡的暫宿的屋子,他道:“請,姜姑娘,這裡是鄙人日常處理賬目之處,說話便宜些。”
樓見語邁步進屋,劉掌櫃喚來自己的徒弟,着他在門口守着。
他将一壺水煨在爐子上,“我見姑娘來時神色匆匆,想必是跟東家有事要談,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東家今日去了廷尉。”
坐在爐子上的水咕嘟嘟開了,他泡了一壺茶,給樓見語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樓見語落座後,他先飲了一口茶,繼而放下杯子,抻一抻衣袖,才道:“東家托我給您帶句話,不過……”他擡手示意樓見語喝茶。
樓見語并不怎麼想喝茶,看着對方一副拖延時間的架勢,隻是随便抿了一口。
“姜姑娘可知道這泡茶的水是從何處而來?”
看來這掌櫃一定要跟她打個啞謎,樓見語皺了皺眉頭,還是說到,“是山泉水吧。”
“是白鶴觀的山泉水。”劉掌櫃說到。
“怎麼,這與你東家與我要說的話有關?”
“沒錯,”一聲宛若黃鹂,卻帶着十二分的笃信,“這水是裴湛要的。”
樓見語擡頭一看,卻是杏姑,看她這樣子是從廷尉回來了。
她徑直去了爐火前取暖,等她烤得差不多了,點一個女婢替她拿來了茶杯,又将劉掌櫃的壺中的水倒掉,新燒了一壺水,屏退周圍之人,這才施施然跟樓見語說起事情的由來。
“你可記得,我同你講的不死藥之事。”
“記得。”
“你可曾奇怪過,我一介商賈,如何知曉如此秘辛?”見樓見語不說話,她清呵一聲,“你是不敢猜,還是猜不到?”
她無奈,見樓見語不言語,隻好自問自答,“是你家好夫君告訴我的。”
原來,不死藥,有三枚。一枚,使人長生,一枚,使人無恙,一枚,能解百毒。而現在樓見語手裡的那一枚隻能讓人無恙,并不能保人長生。
至于其餘兩枚,無人知曉其下落。
而不死藥之所以名為不死藥,而不叫長生丹,是因為,它還缺一味藥引,便是當年傳說中的神樹枝浸的水,沒有這水,不死藥隻是無用的廢品罷了,而那枚解百毒的藥丸,會是世間劇毒。
那神樹的枝,卻是陰差陽錯被嶽晃之子嶽新扔在白鶴觀的啟泉之中,意外救了全城的人。
這些本來是深藏在皇城内院的秘密,但是卻被嶽晃帶出。他一路飄零,于三年前被來餘陽的裴氏父子所收留,将他托付給了白鶴觀的虛空道長。
自此,他便夏日燒陶,冬日賣炭,以此為生。
“這麼說,你前幾日買炭的老翁正是嶽晃。”樓見語一下就把握到了關鍵。
“正是。”
“那麼你又如何救裴湛?”
杏姑故作神秘一笑,“這麼久以來,我們都忘了一個人。究竟是誰從一開始将裴湛拉進這個局的?”
“你是說,李洲同?”
二人相視一笑,樓見語明白了杏姑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