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這天晚上,小夥伴們在漣江大劇院彙合。
托陳清許的福,他們拿到了正對舞台很不錯的位置。
四人中程意和蘇明明事先從未接觸過正式的芭蕾舞劇,僅僅停留在虛空的文字概念,鄧璟然雖然從小跟陳清許一塊長大,但也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能親眼看到小秋阿姨的現場。
因為剛巧又過了高考,不乏感興趣已經脫離學校的畢業生過來放松,偌大的劇院裡坐了滿滿當當的觀衆,男女老少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實在忍不住感歎舞台實在太美,太精彩了。
這是程意第一次見陳清許的母親。
強光打在她身上,一襲黑色舞裙,姿勢優雅,黑天鵝一般。
現場的感染力極強,每幕搭配出彩相襯的服裝,沒有一句台詞,沒有一次旁白,何秋飾演安娜,她那飽含深情的眼睛,大膽細膩的肢體語言,将角色心理活動飾演得淋漓盡緻。
無論是獨舞,雙人舞,三人舞都有非常精彩的看點,幾乎每個舞段都有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跳躍,各種肢體糾纏,高難度定點托舉,感情如流水般汩汩傾訴。
愛與恨,悲與喜,掙紮與痛苦,看得人揪心到難以呼吸,雞皮疙瘩直起。
随着故事發展,所有痛苦與絕望徹底撕碎安娜,轟隆,轟隆,火車駛來,那個美麗的女子走向毀滅,不依賴任何人獲得了自由的結局。
安娜卧軌,真正迎來了解脫。
劇院夏天的冷氣,讓人發顫。
音樂止,舞台人員們齊齊上場,緻謝。
觀衆都還在沉浸在令人心撼的舞蹈演繹裡,久久回不過神來。
廳内開始一下一下拍手,漸漸的,掌聲此起彼伏。
“好厲害……”蘇明明靠進椅子裡拍手,忍不住感慨,“小秋阿姨好厲害,出演的人都好厲害啊。”
鄧璟然:“我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媽呀,太精彩了。”
蘇明明:“最後一幕絕了,還有下半場跟沃倫斯基的雙人舞,好多高難度動作啊,那個勾腳轉圈圈簡直美翻。”
程意心裡同樣震撼,也有點說不上來的難過。
她扭頭,陳清許低垂着腦袋,他頭發長了些,擋住眉眼也遮住了内裡的情緒,她蜷了蜷手指,拍了下他搭在扶手上的胳膊。
陳清許稍稍直起身,無意識偏過頭去,場内的燈光落進他漆黑的眼瞳裡,似有薄薄的水光閃爍。
那刻,程意一下怔住了。
不到半秒,他拿起放腿上的黑色棒球帽蓋在頭上,朝她擡眉懶洋洋笑,晃眼間剛剛那幕仿佛是錯覺:“不好意思程意,今晚我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玩。”
晚上結束才九點多,反正已經出來了,還沒到門禁時間,蘇明明拉上程意想去逛逛,鄧璟然反正也沒什麼事,跟在她們身後幫忙提東西。
三人一同坐在廣場公園吹風。
夏天晚上本來就熱鬧,更别提高三已經解放了,漣江是有夜生活的,這個點處處燈火通明,遛彎納涼的人不少。
蘇明明吸溜着奶茶,今晚太過震撼,還是忍不住想誇小秋阿姨跳得好好,好厲害。
“那當然了,小秋阿姨年輕得時候很拼的,現在雖然升到指導,但對自己從來就嚴苛,我媽媽小時候跟她是同學,小秋阿姨真的對自己又狠又自律。”
鄧璟然打開話匣子講了一堆自己知道關于何秋以前訓練的事。
“難怪,現在回想起來,小時候我媽看電視一時心血來潮給我報過鋼琴,我還堅持學了好幾年呢,後面就覺得很煩啊,學這東西有什麼用,到六年級的時候我就徹底罷工了,那架琴放着落灰占地方,後來我爸媽就把它賣了。能看出來小秋阿姨是真心喜歡和享受舞台。”
“看不出來啊蘇明明。”鄧璟然笑,“你竟然還跟藝術沾邊了。”
蘇明明繞過中間的程意伸手去打他。
“陳清許為什麼沒跟她媽媽去英國到那邊上學?”程意忽問。
兩小學生不鬧了,蘇明明按着程意的腿坐好,又摸摸,被程意無情拎雞仔一樣拎開。
“對啊,陳清許為什麼沒去那?”
這問題鄧璟然答得理所當然,要是陳清許去了英國,哪兒還能像現在這樣他們兩個天天見面,随便串門。
“留在漣江不好嗎,清許家又不缺錢,他自己能力也不差,更何況他爸公司就在這邊,我覺得陳叔可能也更想讓他留在國内一點。”
“為什麼?”好奇怪哦,蘇明明覺得哪裡說不上來,有點怪怪的。
廣場正中間不知怎的突然圍了個圈,忽見許多人湊過去,透過錯亂的人群,有個穿黑衣服的男生帶一個沒腿高模樣可愛的小女孩玩滑闆技能。
鄧璟然伸脖子看了幾眼。
“不知道,可能是希望清許将來能留下幫忙打理家裡公司?畢竟他要出去了,不清楚會不會轉頭對什麼新的東西感興趣,男生嘛你們懂的,清許又不是乖乖聽話的一茬。小秋阿姨有額外假期,每年都會回來,陳叔和清許也會過去陪她小住,他們兩人雖然忙,都各有事業,但清許家庭氛圍真挺好的。”
“陳叔小秋姨這對,還挺惹人羨慕。”
程意張了張口,聲音又吞咽回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