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束陽光照耀九生境中的夜。萬物從沉睡中蘇醒。
代表着新生的光溫柔地撫摸過那在夜晚深睡的一切,将它們喚醒。
那白衣的靈侍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視野裡。她們仍舊劃着那個代表着信仰的手勢,把最為赤誠的敬仰之愛展現在這日出之中。
好像真的就像神洗一樣,當那日出微醺的陽光照落身上,身體會很自然的平靜下來。
氿兒閉上眼睛,仔細的去分辨那陽光灑落眼間的觸感。溫暖的陽光,先是無私的照耀于大地。但是轉而好像就發生了變化。陽光變得熱烈,變得毒辣。催生着被照亮的世界也發生着異變。轉瞬即逝間,一切好像都變了。
似乎是天變,一呼吸間,剛剛才現起的暖陽不見了蹤影。轉瞬間到來的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氿兒睜眼,看見那靜谧天空中萬千星辰在墜落。一條無邊的天裂将那黑夜破開一個開口,似痛苦的哀嚎。
一條條劃出的星軌如同天的掙紮,亦是哭泣的淚水。星鬥在旋轉,與天對應的地上的生靈萬物因為着突然對混亂開始枯萎。死亡的回響開始了。
面前的白衣都慌了神,後方神殿左右的日月潭枯涸了。神殿的白色大理石光澤在快速的褪去。
藍色的靈燈重新點燃,靈侍手捧着那散發着微微藍螢的燈向着大殿中奔去。恢弘的殿宇在肉眼可見中消滅。那大殿内的靈女像摔得粉碎,荊棘替代大理石從四周的森林中生長出來。
靈在枯竭。
白衣的靈侍在大聲的呼喊着什麼,金色的蓮花從四處現起,這個庇護了她們數個年月的聖堂就要支離破碎。唐棠已經先一步慌亂地跑去幫忙了。氿兒看着眼前猝不及防發生的這一切,指尖突然一疼,是蔓延過來的荊棘刺破了她的手。
血滴落在荊棘之上仿佛通感了一般,氿兒感受着身體裡一陣一陣電擊般的疼痛,觸目驚心。
更多的荊棘生長劃破了她更多的皮膚。漸漸的,有個聲音好像清晰了。
是一個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眼前發生的一幕好像突然就有了解釋。氿兒在通感的痛苦裡漸漸看懂。
如燭淚般層層融化的靈女殿如同面上靜默的淚水,失去光澤轉而變得黢黑的大理石是被燒傷的肌膚。神像摔得粉碎,但又會很快的拼湊複活,随即再次崩塌,是重複一次又一次不斷的痛苦。她被肢解被處于酷刑,又在天地間複蘇重醒,一次次重蹈覆轍。
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場景。
一顆滾燙跳動的心髒,被千刀萬剮,然後愈合,等待着下一次的創傷。
是那位所謂的神在受着極刑!
但她身在何方,氿兒不知。
氿兒就木讷的陷在那夢境交織的場景中。身上已經被荊棘傷得映紅了衣。遠空的一聲長鐘,悠遠而來。
咚——
天空中墜落的星辰得到靜止。
咚——
靈殿融化的殿身穩住基石。
咚——
那無限生長的荊棘抑制,被金色光束牽引的武士撥開荊棘叢把氿兒一把拉出。
由晝轉為夜的天際,指引方向的北鬥現起。七顆星子大放異彩。殿頂,身穿白衣的孩童再一次撞擊巨鐘。
咚——
星鐘鳴,長夜安守。
鼓聲随即響起,地面發生變化,四周的山川隆起,将這殘損的聖殿包裹,形成盆地。再無荊棘刺入,太平鼓音陣陣。
這波未熄,那波又起。遠方,那天空的開口中現出撕裂的紅日。紅色的球體,如同眼珠晃動,将光亮撒向這破敗的殘殿。其中有黑影,目睹着下方。那他們尋找了十年未果的金蓮一氏,蓮花妙然,亦然就在下界當中。岚炎火現,黑衣吟誦着梵經,天火墜落。
沒有了靈女殿的遮掩,那被标記的太久的金蓮氣息盡現眼前。鼓音起,大地變化出數座丘壑試圖擋住岚炎火的落下。數個太陽從天際緩緩出現,似乎是把這神殿嘲弄,譏笑它的不堪一擊。
太陽的光落下,恢弘的燃燒盡一切。然後鐘聲響,時間靜止。白衣的靈侍被金蓮武士保護着撤進殿中,星鐘長響。那是靈主贈與他的信徒的庇護。
太平鼓聲激昂,土地變作裂縫和地刺,是那帶頭沖鋒的女将最勇猛的鮮血。鼓槌落下,大地随之顫抖。女子站于鼓後,巨大的山洪如浪般襲去。
太平公主得樂安康,也為地母,更為金蓮氏族之女。
十樂鐘、鼓;守星夜時歲,保片土太平。
但隻撐了一刻,那空中的太陽突然爆開,火團四散,把那律音連着天地達一切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