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浪從遠處卷着太陽的洪波如期而至。
氿兒伫立在層層音律的世界。她漸漸也能夠感受到律音中所賦予在空氣中的力量。斷弦已經重補,甚至在那根金色的弦旁多了一根紅色的弦。母親留下的古琴仍然是這樣沉穩——沉穩得安心。
“氿兒。”音姬平靜的聲音打破了她一個人的沉默。
“大人。”氿兒停下,用掌撫平弦響。她向着聲音的方向鞠身。
“律之解,你可解?”老者推着木制輪椅的木輪緩緩前進着。
氿兒的指尖從琴弦上劃過:“約莫是有一些了解了。”
“那可甚好。”音姬看着她手中的琴問她,“這琴……”
“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大人。”氿兒回答,手掌柔和的握住了琴沿。
“這樣……那姑娘的母親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音姬答。
“何以見得?”
“這把琴所用梧桐木,像那傳說中鳳凰所栖的靈樹,老朽縱觀這博物的數十年,從為見過木靈與獸靈結合出現的樂器。特别是其中的那根弦,在老朽眼裡,可是像獸骨一樣的物件。”
有一抹悲傷随着音姬的話進了氿兒的心,“竟……是這樣難得嘛……”
“是。”
“制此琴者,耗費勞神心力不可計量,就算非為神木,像則八九分,也為世間難得。但如同那古籍中記載,那鳳凰栖息之樹;又作“相思骨”,唯以最赤誠之愛意方可煉。“
“她對你愛之深切。”音姬說完,氿兒哭了。
“别哭,我想那位夫人也不可得見女兒這樣的。”
……
——别哭。
朦胧成霧的記憶深處有這樣的一句話似曾相識。她拼命的回想,卻像抓不住它的邊,隻見着那個聲音又慢慢沉寂。
别離開我啊……
腦中的巨痛又突然襲來,夾雜着心中難言的苦澀,奮力阻止着她繼續向着記憶探尋……
無解。
别離開我啊!
·
慕三行睜眼,他慌張的跑到窗前,癡癡地看着某處的天空。
不安的情緒從所謂的夢裡延續到清醒後的每一個部分。
冷風吹拂,絲毫沒有消解那份心悸,反倒如同凝結成的刺,把那未知的空白紮出了無數代表恐懼的洞。
她哭了。
他知道。
·
“小兒就隻會哭哭啼啼否?”一個沉穩的女聲有力的穿透了房間内的石壁。
聲音從上方傳來。
氿兒聞言向上望,身旁的老者也笑着回看上方。
“小兒為何似我如無視?”嚴肅的聲音中帶着獨特的威嚴。
“她的眼睛,阿淑。”音姬輕言。
“音姬,都說在公共之交不可這樣叫我。”
“阿淑”音姬像一個小孩一樣笑,又叫了她一次。
“人到這般年紀,竟還這樣頑幼。”似是一聲無奈,上方的牆體分裂虛化,現出了似乎無盡的天淵。
高聳無望的天淵内,在極高的上空,懸浮着一柄劍,劍上立着一身黑白的老者,隻是那一頭黑發醒目。
“大人……”氿兒疑惑。
身下的琴突然被音姬彈奏起六音,“氿兒,你該見見阿淑。”周圍的景物豁然開朗。
那劍上的妪者突然縱身而下,黑白長衣如同水墨丹青,“音姬,音閣弟子的心性你可還需磨練些。”
“可是世人固有情感,無情,就不為人了,吾和阿淑不也是這樣。”輪椅上的老者答得理所當然。
“胡鬧。”一句反駁的話在妪者的口中說出卻隻剩下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