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娃子,真不用本督送你回焚音去?”似男看籬心仍然煞白的臉,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公公……”籬心從馬車上下來,“多謝您了。”
“行吧……”似男捏着發絲瞥她:“小娃子你可緊心些。”
籬心鞠躬,随即沿着這素淨的街道走去。
“啧……問了也不答……回程吧。”似男把音量提高了些,指示着車夫掉頭。
籬心的心在輕輕地顫,雖然隻是與他見過幾面,并不相熟。但她見過氿兒偷偷的哭,那一段時間,雖然也隻是隻言片語,但籬心也知道是他離開了。
林朝。
蠱珠……
是害怕吧,但是擔心?
要告訴氿兒嘛?但萬一真的隻是我多想了呢?
周圍不識一點人間煙火的長街讓籬心覺得恐懼。把她從這種氛圍裡救出來的,是突然出現在眼前,拐角處燈火酒綠人聲嘈雜的一棟木樓。
它與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彤紅的燈籠高高挂起,晃着流蘇,妖豔的把那來客往大門裡迎。
籬心走過去,也像是着了魔,跟着就走進了紅門。
待反應過來,已有一婦人搖曳生姿的走過來了,“喲,女官人一位。”婦人上下打量了籬心一圈,說:“女官人這……可是新客?”
籬心差不多已經猜到這是何地了,吓得忙推脫:“不不不不,姨,我我我走錯了,這就離開了!”
“噗,羞些什麼呀,您這是小看我們紅館了,咱這可就不是男人的地兒!雖說也做男人的生意,但女子,可也不是生來就得受那貧賤低卑的。”她推着籬心就往裡走。
“瞧您一看就不是我大中的人兒,在這,可不興男尊女卑的那一套。我們的王為女子,這兒,女子當家。”
“不是……”籬心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您就放寬心吧,咱這新來的幾個“書生”可是有的您挑呢,保準您滿意。”她樂呵的帶着籬心上了樓,籬心見到眼前的場景,霎時紅了臉。
——歌舞升平中,衣着單薄的年輕男人們在随樂聲舞蹈。
女人的歡笑夾雜着男人讨好的話語在左右此起彼伏。有一個醉熏的女人站在桌上,向地面抛灑着代表着貨币的竹玉,有三四個男人在争搶着,不時說出谄媚的話語。
左擁右抱的是女人。
男人皆是面容俊秀,是這歌舞裡的一隻旋,是讨人歡喜的漂亮物。
“來,接客了!”婦人笑着朝裡面空閑的男人喊,說着就把籬心從她身後推到了前邊。
“不不不不……”籬心急着去抓婦人的手,表情是十分的驚恐,雖說她這人思想倒不算正經,但遇到實踐——恨不得把自己當場送走。
“哎呀,官人您莫擔心,他們一定會服侍好您的。”婦人甩開籬心的手,沾滿胭脂氣息的手絹呼了籬心一臉。
随即便快速的消失在了籬心的視線裡。
籬心:“……”
“官人”聲至手也搭上了籬心的肩膀,籬心像被針紮了一樣彈了出去。
内心很慌張。
“你……你幹什麼?”
“小生不是被叫來陪官人的嘛。”長發的男人向着籬心走近,眼角的痣楚楚可憐,他想要拉她,籬心又被吓得一激靈。
籬心又躲過去,忙拿出身上換的竹玉,一抓就塞在男人的手裡,說話都在打抖:“那個……這些給你……”
她指了指遠處的軟椅,“那……大哥你去那坐着就好啦……”
“隻是坐着麼?可是小生都沒有和官人……”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您就去那坐着就好啦!”籬心僵着笑,現在隻想快點把這尊佛趕快送走。
書生:“好吧。”
今天這錢來得倒也容易。
·
籬心以為已經把人送走了,沒想到又來了一個,隻好又掏錢打發走了。這裡的人那也是人尖尖,眼睛都是心長的,見着籬心這好糊弄的性格竟都想來分一杯羹,拿些快錢。
欺負老實人嘛,籬心就是這個老實人,直到就這樣眼看着口袋裡換置的竹玉就要見了底。
籬心眼淚在打轉,心疼得緊。但又确實不想和這風俗氣兒沾染上一點。
突然身後不遠處的酒杯摔下桌的聲音一響,把這圍成一圈的人弄得一愣。
“喂。”
“你們夠了沒?”
籬心擡頭,看見坐在軟塌上的那人肘抵着腿,半稱着臉;像被龍咬着耳垂的一個龍型耳環醒目。
她好像有些醉了。但眼睛裡的孤獨難掩——那是連籬心都能看出來的一灘死水。
“欺負一個小姑娘很有意思?”她将唇邊的酒杯指尖一松,又是直直墜落着砸碎在了地上。
“在下哪敢,這不是和官人……”
“你可見她怎麼你了?”她慵懶的從塌上站起來,一襲紅裙似紅,燃得妖豔。